与此同时,福禧宫。
    再多都脂粉,也遮盖不了皇后脸上暴增的色斑。
    一旦开口说话,就连她自己,都闻出来一股子来自肺腑的臭气从喉咙而出。
    此时她的肚子,鼓胀得就像怀胎六月的孕妇,隔著裙衫,都能摸到肚皮下大片的硬块。
    “拖下去,杖毙!”
    皇后把目光,又看向侍奉了她一夜的两个宫女和一名太监,歇斯底里的就是一声喊叫。
    早已候在寢殿门外走廊里的厂公们,立刻就有人进来,把早已嚇得面无人色的三人倒拖了出去。
    截止目前,已经有五拨人被活活打死。
    此时留在寢殿的太医,也被打死了三个,眼下只剩太医院的院首孙诚,和充当助手的一名年轻太医。
    在眾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孙诚反如老狗般篤定,他要办的事,看来已经办成了。
    那名四天前被他打发出去拿药的太医,可能早已按照他的暗示,把家人转移出了京都,隱姓埋名去逃命了。
    针灸、推拿、按摩,对皇后根本没用。
    眼下的情况,就是麻油都无法灌入她的直肠了。
    可以说,皇后的直肠里面,已经被完全堵死了。
    那些针灸过的针眼,在几次泡桶后,也开始溃烂。
    曾经光洁如玉的肌肤,眼下可是溃烂得惨不忍睹,自知命不久矣的皇后,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敢进食的她,只有靠著挤来的羊奶和鹿奶维持著生命,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就连腰都已经无法正常弯曲。
    “本宫要是死了,你们这些人,都得给本宫陪葬!”
    精神崩溃后皇后,已经顾不得羞耻,光著身子衝出寢室,站在殿厅地上跪著的太监和宫女们面前,大吼大叫地闹个不停。
    就在此时,一名厂公匆匆赶来。
    “启稟皇后娘娘,叶刘氏出现了,一同出现在叶府的,还有她的女儿和一名车夫。”
    话音一落,猛然一怔的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咬著牙吼道:“杀,全给本宫杀了,一个都不要留著。”
    “奴才遵命!”
    低著头的厂公,面颊猛然一抽,低头就退出了寢殿。
    “哈哈哈……”
    披头散髮的皇后,赤著脚在地上走动著,呲著牙齦出血的嘴,眼里全是阴毒之色,狂笑一阵后又道:“太师府,叶家,一字並肩王,十万边军的统帅?在本宫眼里,全都是狗屁!”
    她挺著僵硬的肚子,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腿根沾满著羊油和菜油的混合物,厉鬼一样的目光,在眼前跪著的人身上扫来扫去。
    面对一群低垂著脑袋,把额头紧贴在地砖上的宫女和太监,歇斯底里地又吼叫道:“本宫乃大夏国母,是天选的凤凰,岂容几个贱奴毁了本宫的一切!”
    她突然揪住自己的头髮,指甲深深嵌进头皮,渗出血丝也毫不在意,“叶十三那个奴籍,漏网之鱼而已,十万边军算个狗屁,在本宫的东厂面前,照样让他成为一具可供野狗啃食的尸体……”
    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早已嚇得浑身发抖,把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皇后的目光扫过他们,突然停在一个缩在角落的小宫女身上,那宫女不过十三四岁,嚇得眼泪直流,手里的帕子都攥破了。
    皇后突然笑了,笑得悽厉:“你哭什么?是在可怜本宫吗?”
    说完,她猛地衝过去,抬脚就往小宫女身上踹,“本宫用得著你们可怜?一群贱婢,等本宫好了,第一个就剜了你的眼睛!”
    小宫女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旁边的老太监想要求情,刚抬起头,就被皇后狠狠瞪了回去:“怎么?你这狗奴才,也想替她求情?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人把你拖下去凌迟?”
    老太监赶紧把头磕得“咚咚”响,颤声哭泣道:“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每说一句话,皇后的嘴里,就喷出一股带著腐烂味儿的臭气,牙齦已经严重出血的她,加上她已经扭曲了的五官,和索命厉鬼无二。
    皇后喘著粗气,扶著柱子站稳,目光再次投向殿外。
    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厚,像是要压垮整个皇宫。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体內无法排出的粪便,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臟六腑,每一次呼吸都带著腐臭的味道。
    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让那些毁掉她的人活著。
    “去,传本宫命令,让厂公把叶府围了,本宫要让叶府不能有任何活著的东西,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能让活著!”
    几乎是拼足了全力,暴吼著说完后,皇后僵硬的身子,“咕咚”一声就倒在柱子旁边。
    “皇后娘娘……”
    皇后的这一倒,直接把在场的人嚇得魂飞魄散。
    “娘娘醒醒……”
    赤身裸体,仰面八叉,倒在地砖上的皇后,嘴唇已经泛起了黑青都顏色。
    “哗啦啦……”
    寢殿外面,突然大雨倾盆,檐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在殿门外形成了一道雨幕。
    就在此时,站在叶府正厅廊檐上的叶刘氏,望著院中地面上击打起的水,不禁脱口吟起诗来。
    “雨洗尘埃万象清,
    风梳柳色翠痕生。
    檐垂玉线敲阶响,
    池漾金波映日明。
    庭院苔深欲绽,
    长林叶茂鸟初鸣。
    凭栏独揽春归处,
    满目生机归客情。”
    “娘,好诗啊!”
    彩儿半懂不懂,拍著手只管叫好。
    面对彩儿的拍手叫好,叶刘氏不禁摇头道:“若论作诗,就是你的父亲,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你的哥哥。”
    “哥哥真有如此厉害?”
    彩儿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目光惊奇地望向叶刘氏。
    “嗯!”
    叶刘氏点点头,嘆息道:“你哥哥天赋异稟,从小陪太子读书,若论文治,就是太子他,也不一定能胜过闰儿的。没曾想到我叶家遭此大难,被贬奴籍流放边城后,原本一派儒雅的闰儿,一路的残酷磨难,导致他心性大变,竟然成了一介武夫。虽然他无数战功在身,但也是鲁莽野夫之性了,就拿他的婚姻来说,就不是一个有著士族见地之人的选择……”
    感嘆一番,望著眼前的瓢泼大雨,本想在府中四处查看一番的叶刘氏,也打消了主意,把目光投向一旁候著的陶立,道:“眼下,你就住在府门內的执事房中,但凡来访之客,必须问清了身份,来向老身稟报后,才能决定是否让其进入府邸。”
    “小的明白!”
    喜笑顏开的陶立,霎时就觉得自己的身份,自从进入这座府邸后,也隨著就高大了起来。
    “等雨停了,你赶上车子出去外面街上,买一些米麵和油肉蔬菜回来。”
    叶刘氏又交代陶立一句,然后就缓缓进入客堂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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