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雨停下来,天色就黑了。
    在阴雨天,天色黑得那可是要早一个时辰的。
    “老夫人,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小的还是去买米麵吧!”
    热情无比高涨的陶立,抬头望了一眼灰黑的天空,从墙角拽过一件蓑衣,一头就衝进雨幕中……
    內城之大,其繁华程度,让从小在边城之地长大的陶立,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瓢泼大雨阻隔了视线,所走过的街区,让陶立就很快辨不清了哪条路是来时走过的?
    也是由於下雨的缘故,一些店铺打烊比较早,边走边找东西购买的陶立,等到把十斤米,一只鸡,还有几样青菜买到手时,他自己都不记得走了几条街区?
    反正,所有走过的街区,都是雨濛濛一片。
    所有来时的路上,也是店铺连著店铺,商號连著商號。
    在他看来,每条街区的样子,几乎都是一个样儿。
    他眼下要找的,就是周围少有店铺,全是高门大院的宅子区。
    “这地方,真把人给弄糊涂了!”
    背著购买来的几样东西,走得精疲力竭的陶立,终於在雨停了的时候,这才摸到了叶府所在的宅子区。
    “终於找见了,老夫人和小姐,怕是已经很饿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少时间的陶立,一摸蓑衣下的米袋还是干著的,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两只鞋子里面,全是泥水,腿上的裤子,也是齐膝盖湿透。
    顾不得这些的陶立,向著眼前隱约出现的门楼,就直奔了过去。
    “老夫人,小姐,小的回来了!”
    此时,陶立还不知道,他的这一番东奔西跑地寻找来时的路,已经过来半夜的时间。
    进了府门,陶立从执事房中点了一盏灯笼挑著,然后把买来的东西就往伙房拿。
    之前肃王府派来的两名下人,就在执事房住著看护宅子,照明用的灯烛这些,还是比较齐全的。
    不知道眼下是何时辰的陶立,一手挑著灯笼,一手提了米袋青菜和那只鸡,刚摸到偏院中厨房的门口时,突然觉得后脖颈一凉。
    凭著职业的敏感,他感觉得出来,那是一把刀带来的凉意,而不是房檐滴下来的雨水。
    紧接著,一个尖细的声音,阴阴地在他身后响起:“就等你了,害得咱家守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你这杂碎这才出现!”
    “好汉,要求財,你还是去別处吧!”
    故作镇定的陶立,他不相信会有人敢在叶府打劫,叶府是何等地方?
    那可是一字並肩王在京都的府邸,是边军统帅叶十三的家。有人来叶府打劫,简直就是混了头了。
    想到这里,陶立背著身子又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府上吗?要是说出来,准会嚇死你!”
    “谁的府上?”
    用刀按著陶立后脖颈的人,尖著嗓子又道:“不就是叶家吗?就凭你这等废物,还真不知道咱家是谁了?一个充军奴籍的破宅子,还真挡不住咱家杀人的路子,去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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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一落,陶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霎时从咽喉处袭上大脑,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京都的天空已经放起了晴色。
    得到下人稟报后的郑岳嵩,即刻让下人准备好了厚礼,然后约了镇北王吕南庭,就等雨停后登门拜访叶刘氏。
    约上吕南庭作陪,她叶刘氏再是蛮横,也不至於当著堂堂镇北王的面,让他这个“亲家”下不来台面。
    “不知这叶夫人,居然如此回到京都?”
    一头雾水的吕南庭,在约定的街口,见到郑岳嵩后,不解地问了一句。
    “唉!”
    郑岳嵩拱拱手,苦笑道:“这叶夫人,定是一意孤行,瞒著她家小子的,不然,將近两千里路的行程,若没有几十个隨从跟著,她如何上路赴京?”
    这话没错!
    就是边军不得入关,叶十三是无法派一支卫队跟著,那也得打发些下人跟著,一路侍奉著他这老娘才行啊!
    “有劳镇北王了!”
    拱著手的郑岳嵩,一脸訕笑著又道:“无论如何?老朽也得登门拜访这个亲家,久不住人的宅子,柴米油盐都缺,凡事还得自个亲力亲为,就是她再不待见老朽,总不能不看镇北王的金面,伸手来打老朽这个笑脸人吧!”
    吕南庭点点头,扫了一眼郑岳嵩身后挑著礼品,拿著一应生活用物的下人们,道:“曾经也是太师夫人,这等修养还是有的,再是两家芥蒂不浅,但娃儿们已经喜结连理,她心头的那些恨意,也该到放下的时候了!”
    说完,二人步行走在前面,带著一队拿著各色礼物的下人队伍,浩浩荡荡就直奔叶府而去。
    就在离叶府的府门不足五步时,停了下来的郑岳嵩,正准备让下人去叩门,目光突然停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
    脚印?
    一种不详的预感,即刻袭上脑子。
    郑岳嵩上前两步,仔细往台阶上一瞅,霎时就额头出汗。
    “吕兄快看这里!”
    顺著郑岳嵩的手指所指,心头一凛的吕南庭,快步赶上前去,半只带著血跡的脚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门前最高的一处台阶,雨水是淋不到的,出现半只带血的脚印,这极不正常。
    看那血跡未乾的半只脚印,应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不好!”
    吕南庭胸前的白须一抖,顺手就拔出隨身携带著的佩刀,往旁边一闪,一双虎目中寒芒暴起,紧盯著两扇紧闭著的府门,冷声道:“大家小心了,情况有异!”
    此言一出,两名卫兵迅速上前,一左一右靠近府门,用手中的刀,慢慢伸向门缝。
    “吱呀!”
    两扇朱门,被卫兵用刀推开。
    一片晴光照射下的院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吕南庭和郑岳嵩二人,对视一眼,从台阶两侧缓缓踏入门內。
    “快看那边!”
    顺著吕南庭的目光,雨后未乾的地面上,掉落著一支一尺来长的雁翎。
    郑岳嵩的面颊,在目光触及到眼前地面上的那支雁翎时,不由得又是一阵急剧的抽搐。
    “来人!”
    吕南庭向府门外大吼一声,隨即就衝进来十几个卫兵。
    目光紧盯著眼前的屋舍,吕南庭向卫兵冷声说道:“快去查看,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郑岳嵩上前几步,从脚印杂乱的泥地上,弯腰捡起那根雁翎,然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那支雁翎,虽然经过雨水的浸泡,但是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是直钻郑岳嵩的鼻子。
    显然,这支雁翎,绝对不是大雁从叶府上空飞过的时候掉落下来的。
    再说,这个季节,是没有大雁高飞的。
    想到这里,郑岳嵩心头猛然一震,隨即就把手中的雁翎,急急递向镇北王吕南庭面前。
    “吕兄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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