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白的银子,就是这么来的?
    战火殃及之处饿殍遍野,路边白骨垒垒,堆就了地方官兜里白的银子?
    陈七斤的心,猛然一抽,他脑海里出现的,可不是白的银子,而是路边无人掩埋的森森白骨。
    “跟著我给衙门干,这些可不是粮食,而是白的银子,”
    徐丰秋越说越得意,掛著两嘴角的白沫,邪笑著又道:“咱有了钱,再把这柳树县的青楼给重新办起来,来往的客商们,不也就有个好去处了不是?”
    目光从眾亲卫脸上扫过一遍,徐丰秋滔滔不绝又道:“眼下打跑了韃子,太平日子到了,这商贸就得恢復起来,货栈商號,窑子赌坊,酒楼茶肆,哪一样能少得了,开办这些,不都得拿钱铺垫吗?再说,有了买卖,就有了赋税,如此一来,官府和朝廷,不也就有了收入?”
    刘三蛋面颊又是一阵急抽,訕笑著说道:“徐掌柜还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兄弟们之前光知道吃饱肚子,看来这眼界还得扩展才是。”
    “没错!”
    说得嘴角白沫四溅的徐丰秋,把视线转移到刘三蛋脸上,点头道:“光会些拳脚是没用的,得动脑子,你们遇上了我,算你们跟对了人,好好给衙门干事,有你们的好处可拿的。”
    合著给衙门干事,就是把朝廷给百姓活命的粮食,拿去给高价卖了?
    亲卫们强按著心中爆棚的杀机,纷纷把目光投向刘三蛋脸上。
    刘三蛋当然懂大家的眼神,但还是嘴角一拧,吼道:“都愣著干什么?还不听从徐掌柜的安排?”
    “这就对了!”
    徐丰秋满意地点点头,指著身后的官仓,道:“都看清了,把这些陈米,装满你们的车,给送到三十里舖的驛站。”
    “知道了!”
    陈七斤点点头,就开始指挥亲卫们装车,“听徐掌柜的,赶紧装车,不然赶天黑到不了三十里舖的驛站。”
    “没错!”
    背著双手的徐丰秋,满意地又点点头,笑道:“你们两班人,每班九人,这十辆马车,还得补上一人,把陈米送到三十里舖的驛站,住上一宿不钱的店,二天早上再运新米回来。”
    新米?
    昨晚在驛站吃的那顿饭,就是这种陈米做的?
    驛站仓房原来的新米,又要搬运回来放在仁和粮行的仓房?
    这倒来倒去,他们还真不嫌麻烦,当老子是白使唤的力巴了?
    陈七斤哈著腰,向徐丰秋说道:“掌柜的意思,是把这十车陈米送到驛站,回来的时候,顺便从驛站运新米回来?”
    此言一出,徐丰秋笑道:“你这不就全懂了吗?既然懂了,那就麻利的,別在路上给耽误了,要知道,这可是官府的差事,要是路上有麻烦,你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那我作何打算?”
    看到陈七斤被安排了差事,刘三蛋又凑了上去,哈著腰就是一问。
    徐丰秋又转过脸来,眉头一皱说道:“急什么?剩下的人,你带著在这柳树县城的各街区转上那么几圈,好让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县衙有的是衙役,让他们都老实点。”
    “都记住了,拿出威风来,別一副三天没吃饭的蔫巴样!”
    徐丰秋又补充了一句,这才转身回了粮行。
    此时,外逃出去的倖存者们,陆陆续续赶回了柳树县城內,各自回了城內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家。
    但也有些门户,彻底成了没人的绝户,只剩一处空落落的宅院。
    家中没有一粒粮食的人们,还不死心地潜入別人家,翻箱倒柜企图寻找出一口能吃的食物来。
    有些人食物是没找到,可把被人家的其他物件,一个劲地往自己家里搬,有些人乾脆搬了无主的物件儿,直接摆大街上卖。
    回到城中的人们,只求一口活命的粮,对那些物件儿却是视而不见。
    但是有些人家,当初被韃子兵放火,烧成了一片废墟,只能寻找一处无人的院落棲身。
    柳树县城,缺的就是一口赖以活命的粮食。
    有些人是歷尽千辛万苦,回到城中的家里后,却没有熬过一夜的饥寒,最终倒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
    有了一线生机的柳树县,又被一层死亡的阴云笼罩著。
    只有那些藏有一些金银的人,熬不住飢饿的折磨,忍痛从仁和粮行换一点满是沙子和老鼠屎的陈米,拿回家给活著的人续命。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陈七斤带著十辆满载陈米的马车,回到了三十里舖的驛站。
    一进入驛站的大柵门,陈七斤扯著嗓子嚷嚷道:“让开点道,柳树县县衙陈副班头,给三十里舖驛站送官粮来了。”
    谁不认识陈七斤这货?
    望著十辆满载著米袋的马车,边军们不知道这陈七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一路吆喝,一路咋呼著,陈七斤带著十辆马车,一直到了驛站的仓房门口。
    “快去找驛丞老爷,就说县衙送官粮来了。”
    陈七斤嗓门不小,衝著一名驛站的杂役就嚷嚷。
    县衙的副班头?
    而且是来送官粮?
    刚餵了一圈马的大小官员,腰酸背痛地刚进入一间屋子歇著,就被外面的嚷嚷声吵得是一头雾水。
    “混帐!”
    听到陈七斤的嚷嚷,又隔著窗户看到赶著马车衙役打扮的人后,杜儒轩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快,別让这混蛋再嚷嚷了!”
    杜儒轩急忙把目光投向驛丞,急道:“赶快去把米卸了,及时打发他们回去,边军还没走呢,再別弄出其他事来。”
    这些衙役的出现,把驛丞牛汝成,也是嚇了个半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儒轩在屋子里一跺脚,气得又骂道:“徐丰秋这个混帐东西,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新招募的狗东西们不看管著些,居然还派了活,真是该死!”
    就在柳树县的大小官员们,在屋子里慌成一团的时候,叶十三站在窗户跟前却笑了。
    “这场戏,好看!”
    转过身后,叶十三目光看向袁彪他们,沉声道:“看来,这几个玩意儿,还真找到了柳树县的缝子,陈七斤都当上副班头了。”
    “是啊!”
    马成猫著腰,从窗户纸的破洞向外看著,嘴里也说道:“看来柳树县这个缝子还不小,官府的差事都让他们干上了。”
    “嘿嘿!”
    吴六子更是笑得一脸的褶子,眯起一双小眼睛说道:“王爷,这下,我们想走都走不了啦!柳树县事不小,得王爷忙乎一阵的了。”
    叶十三却意外地摆摆头,缓缓说道:“我们也別耽误太久,赶年关还要回到银滩城,这点破事,由你出面就是,跑龙套的已经上场了,你这个主角明天也该亮相了。”
    “王爷,您是说?让小的去办这趟差事?”
    吴六子面上一喜,咧著嘴看向叶十三。
    叶十三点点头,又道:“没错,人手不够的话,让马成给你拉个帮套好了,本王就只管看戏,可不管如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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