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厨艺很好,煎炒烹炸,一口气做了两荤两素一汤。
    许克生食慾大开,吃的肚子溜圆。
    饭后他去了西厢房。
    开门就是一股呛人的烟味,但是也没有了之前的难闻的骚臭味。
    木炭已经全部熄灭了,完全找不到黑狗留下的痕跡。
    他將灰打扫乾净,这间屋子將作为製药房。
    败酱草已经晒乾收起来了,他將绳子重新扯上,晒上新采的药草。
    虽然这里不引人注目,但是方主事刚出事,一切维持原样才不容易引起怀疑。
    忙碌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大汗。
    沐浴更衣,拎著一壶茶来到石榴树下,懒懒地靠在竹椅上。
    看天光,信国公府来接他去复诊的马车快到了。
    方百户他们应该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从今以后,没有了官身的方主事,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许克生摊开了一本书。
    正看的入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
    怎么是董百户?
    许克生有些意外,前两日都是一个小兵驾车来的。
    董百户没有赶车,只骑了一匹马。
    许克生意识到,事情有变化了。
    ~
    董百户跳下马,劈头就问:
    “许郎中,老方的叔叔怎么了?咱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他被抬著去城里。”
    许克生一摊手,苦笑道:
    “被他自家的狗子咬了。”
    董百户吃了一惊,
    “这么倒霉的吗?咬主人的狗,一般都是疯了的。”
    许克生將他迎进院子,大概说了方主事的遭遇。
    “大腿断了?那方主事的仕途……”
    董百户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与方主事不熟,但是方百户將失去一个强援,他为同袍感到惋惜。
    许克生一边张罗茶水,一边解释道:
    “那是一条猎犬,平时就很凶,咬过不少人了。出事后就被方百户给打死了。”
    ~
    董百户捧著茶碗,喝了几口茶,欲言又止。
    许克生安静地等他开口。
    终於,董百户有些赧顏地说道:
    “许郎中,呃,罗管家说,小公子恢復的挺好,就不麻烦你来回奔波了。”
    许克生愣了一下,消息有些突然。
    他很快反应过来,爽快地应和一声:
    “也好!”
    每天来回一趟,大半天时间没了,还很劳累,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
    诊金早就送来了:
    六匹上等的布、二十贯铜钱。
    给钱大方,说话客套中听,还將后续的工作给省了,希望多碰到这样的病人。
    董百户没有细说原委,许克生也没有问。
    大户人家规矩多,也许有难言之隱吧。
    董百户很意外,他还担心许克生不乐意呢。遇到国公府这样的大腿,平常人都不会轻易鬆手的。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劝解的话,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
    不会是气话吧?
    “许郎中,其实国公府对你的医术很认可。”
    许克生笑著点点头,
    “小公子康復了,正好我也快要考试了。”
    听到考试,董百户笑了,放下茶碗道:
    “你猜,咱是从哪里来?”
    许克生略一沉吟,心里就有了数,
    “上元县?”
    董百户抚掌笑道:
    “正是!咱中午去见了县令,告诉他你必须考试。那廝已经答应了。”
    许克生闻言大喜,董百户言而有信!
    “多谢百户仗义执言!”
    董百户好奇道:
    “你一个兽医能得罪谁啊,竟然让县令卡你的前程?”
    他记得当时许克生说是一个“老王八”,应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
    许克生含糊著应付了过去,
    “矛盾已经解决了。”
    许克生给他续了茶,
    “尝尝酥饼,是各种果馅的。村里的一个老嬤嬤送我的,味道可比城里卖的强。”
    董百户吃了一个,眼睛亮了,
    “嗯,好吃!这个是山楂馅的。”
    许克生笑著介绍:
    “这个是香圆馅,这个是杏馅,这个是枣馅,……”
    ~
    太阳西斜,晚风已经带著凉意。
    董百户起身告辞。
    许克生將刚吃的果馅顶皮酥给包了几个,留著他路上吃。
    几日不见,许克生察觉董百户瘦了不少,眉宇间也带著愁容,便关切道:
    “惩罚你们了?”
    传闻罗管家用军法管理侍卫、僕人,手段甚严,手下的侍卫、奴僕都怕他。
    “还没有。”董百户嘆了口气,“轻则打五十军棍、罚俸三个月,重则赶出国公府。兄弟们都很担心。”
    !!!
    许克生大吃一惊。
    五十军棍足以打的皮开肉绽,竟然只是轻罚?
    怪不得他们都这么怕罗管家,那老贼下手真黑!
    並且侍卫们提心弔胆,惶惶不可终日,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罗管家是懂拿捏的。
    许克生安慰了他几句,
    “小公子只是遭了点罪,人没有大事,应该不会太重的。”
    董百户苦笑道:
    “咱们认为事大事小不重要,关键是罗管家怎么认为。”
    许克生回屋给他拿了一瓶金创药,
    “我知道国公府不缺药,不过这是我自己配的金创药。”
    董百户道了谢,接过瓷瓶,小心地揣在怀里。
    万一这次被打了军棍,这就是救命的药了。
    许克生送到村口,看著董百户纵马远扬。
    回到家,重新泡了茶,端著进了屋。
    回归正轨,开始学习!
    ~
    暮色沉沉。
    上元县衙。
    公房里已经看不清字了,杜县令起身回了內宅。
    妻子带著幼子在院里玩耍。
    “娘呢?”
    “说是去杜检校家了。”
    “哦。”杜县令在廊前坐下。
    母亲和府衙杜检校的母亲谈得来,两人常在一起閒聊。
    妻子將孩子交给他,去厨房准备晚饭。
    杜县令逗著儿子,教他念“人之初”。
    老母亲从外面回来了,快步走到儿子身旁,神神秘秘地说道:
    “儿呀,娘这次听了一个大消息!”
    杜县令笑道:
    “什么消息。”
    母亲经常带来一些官场传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故事。
    为了哄母亲开心,每次他都认真听,转眼就忘了。
    老母亲一拍巴掌,低声道:
    “这事还和你有关呢!”
    杜县令终於有了兴趣,抬起了头,
    “是吗?”
    老母亲不再绕弯子,小声道:
    “吏部的那个方主事,腿断了!”
    “什么时候的事?”杜县令吃了一惊,眼睛瞪圆了。
    自己正为他担系风险呢,他却腿断了?
    “今天唄,上午摔的,下午来京城求医,是被架子抬来的。太医院只去了一个医士,连御医都没去。”
    杜县令摇头嘆息:
    “他完了!”
    “开饭吧?”妻子在屋里问道。
    老母亲拉小孙子去洗手,附和道:
    “可不是嘛!朝廷可不会用一个瘸子,何况一个老瘸子。”
    “他是怎么摔的?”杜县令感嘆不已,“本来过几年就该致仕了,真是命薄!”
    “说是从驴上掉下来摔的。”老母亲回道。
    “驴子才多高,怎么能摔断腿?”杜县令不禁有些疑惑。
    “岁数大了,骨头脆啊。”给小孙子擦了手,老母亲道,“临到老遭这个罪,他也是个没福气的!”
    ~
    杜县令吃了饭,放下筷子,
    “母亲,儿子得给许克生放行了。”
    老母亲点点头,
    “放吧。”
    捏著筷子,她又有些后怕地说道:
    “幸好他是今天断的腿,要是考过童生试才断,你不是白得罪人了吗?”
    杜县令说了董百户来找的事,
    “儿子当时认为那百户不过是在狐假虎威,就敷衍了他,没想到方主事垮了。”
    老母亲呵呵笑了,
    “许郎中还找了信国公府的人?也不知道他了多少钱。”
    杜县令猜测道:
    “估计卫所的人帮著牵的线。”
    老太太感嘆道:
    “这孩子除了找个百户,几乎什么也没做,竟然逢凶化吉了,是个好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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