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城,叶举顾虑少了许多。
    但由于谨慎,还是乘坐马车出行,由季二牛赶著车子,专找一些小门户集中的地方。
    “叔,我们意欲何为?”
    赶著马车的季二牛,还是没忍住向叶举问话。
    隔著车窗向外瞅著街景的叶举,便也再没有向季二牛隱瞒,直接说道:“找一家院子租下来,先住著,总比客栈费要小一些。”
    看来,叶举这是真要在京都长住,租房还真比住店要划算一些。
    也许是运气的缘故,没打听多久,就在一处叫“猫儿巷”的地方,找到一家面积不大的独院。
    两排屋子,呈曲尺形分布著,门前的一棵柳树,枝条已经吐露出了嫩黄的新芽。
    院子不大,上房三间,是两侧套著书房和寢室的。
    另外一排屋子也是三间,厨房,杂物间,下人居室各占一间。
    这种不分前后院的独门小院,也就是一般小家户的居所。
    好在院內墙角,依著一棵梨树搭建的草棚,正好停放马车。
    与昨晚住的客栈相比,这个独院一月的租费,只占住店所费的三成。
    “你去接蔡姑娘过来,顺便买上一些所用之物。”
    叶举决定,由他来打扫院落,让季二牛去接蔡一,能不露面的时候,儘量还是不露面的好。
    “把路可给记住了?”
    不放心的叶举,望著牵著马准备掉头的季二牛,又是一句叮嘱。
    “放心吧叔,丟不了的!”
    季二牛咧嘴一笑,赶著马车就直奔如家客栈。
    好大一会,叶举累得腰杆都快要断了的时候,季二牛赶著马车回来了。
    米麵,烧柴,几样简单的灶具碗碟,还有一捲儿从旧货摊上淘来的铺盖,塞了满满一马车被拉到了小院。
    不大时候,燃起的火盆上,茶壶里已经被煮上了茶水。
    厨房里擦拭乾净的灶台上,蔡一也开始生火烧饭。
    季二牛把淘来的旧铺盖捲儿,扔进杂物间隔壁的屋子,然后又开始收拾井台上的用来打水的轆轤。
    坐在擦拭一新的桌后的叶举,又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那份名单。
    “建极殿大学士文戴,理察院御史夏吉兆,文渊阁大学士康珏……”
    叶举指尖划过泛纸页,每念一个名字,眉头便拧紧一分。
    这名单上的人,无一不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角色,可这些人都住在內城,要是登门造访,那也得有帖子呈上,门迎才会去稟报。
    “这帖子,如何写?”
    叶举不由地出了声,秘密潜入京都的他,究竟该不该以叶家人的身份,去这些府邸投送帖子?
    正思忖著,蔡一端著食盘进来,开始从食盘中一样样往外拿饭菜。
    “不,绝不能!”
    叶举突然又是一句,差点嚇得蔡一把一碗粥饭打翻在桌上。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蔡一赶快扶稳了食盘,一脸惊慌地望向叶举。
    被蔡一的这一喊,惊得回过了神来的叶举,长出一口气后又道:“你是知道的,我们来京都办事,兹事体大,眼下还不易公开身份,不然,那些暗中的仇家,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些事,蔡一不懂。
    作为叶刘氏赏赐给叶举的她,其作用也就是给叶举做饭洗衣,晚上陪叶举睡觉的女人而已。
    这等大事,岂是她一个出生卑微的底层民妇能懂的?
    只要侍奉好了叶举的衣食住行,让叶举得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需求,这就是她的分內之事。
    至於其他,就是掰开揉碎了去讲,她也未必能明白个中的道理。
    “二爷,还是先吃饭吧!”
    蔡一把一盆燉鸡,推向叶举面前,又道:“昨夜耗人太甚,燉了只鸡给您补补身子骨,以后,可不敢那么用力了。”
    蔡一红著脸,从盆里又盛出来一碗鸡汤,放在叶举面前后,这才坐下来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二牛呢?”
    叶举目光看向桌上饭菜,又瞥了一眼门口,发现季二牛並没有一起过来用饭。
    “二牛,他在那屋!”
    蔡一指了指伙房那边,道:“叫他了,他说那屋就好。”
    “也好!”
    叶举端起碗来,用筷子点著桌面,道:“饭后,你和二牛出去一趟,再採办一些笔墨纸张,其它所需,你自己看著办了。”
    说实话,自从离开边城,一路上的顛簸虽然辛苦,但蔡一却是异常的开心。
    自从跟了叶举,她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觉的女人。
    叶举是老了点,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让她多次得到了一个年轻女人该有的那种滋味。
    在叶举老牛一样的喘息声里,她也体会到了一个女人无法言说的欢愉。
    关键是,叶举从来没把她当一个下人看。
    叶举就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唯一,她不愿叶举在这京都出任何事。
    蔡一草草吃过饭,却叮嘱叶举慢慢吃,然后出去找了季二牛,趁著天色还不是太晚,要在街上去採办叶举交代的一应用物。
    暮色四合时,季二牛和蔡一,走上了华灯初上的街头。
    街面铺著青石板,被灯笼映得泛著暖光,街边两侧各类门店的幌子,就像旌旗一样被夜风吹得哗哗直响。
    芝麻烧饼的香气,不时地往二人的鼻孔里钻。
    胭脂铺的蔷薇膏,甜气又是在微风中飘了过来。
    绸缎庄的蜀锦幌子垂著金线,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光芒。
    酒肆中的猜拳声和说笑声,也是飘出窗外扰得行人耳根无法清静。
    勾栏瓦舍更是不少,动听的丝竹声,裹著女人的浪笑声,令蔡一心慌不已。
    穿红著绿的姑娘们,倚在雕栏杆上,把手中挑著的一只精致的灯笼,不断地向楼下的行人晃动著。
    就是一路沉闷的季二牛,也不禁目光游离不定,京都的繁华让他有著无所適从的紧张。
    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不过叫卖的京都口音,蔡一却已经习惯了不少,在何家大院,她耳边儘是这种口音。
    与京都相比,边城就是一处蛮荒之地,难怪叶刘氏对此耿耿於怀,这才派叶举串联一些故交,要给叶家討个说法。
    更夫的梆子敲了两下,街面却更热闹,这要是在边城,大多店铺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可在京都,却是夜市刚刚开始。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各色行人,还有威风凛凛的巡城兵卒,就是鏢局的鏢师,也把胸膛挺得老高,押著鏢车穿街而过。
    远处鼓楼的轮廓,浸在淡淡月色里就像一幅画,檐角的铜铃,在微微的夜风里,时不时发出悦耳的轻响。
    边城的月亮总是冷的,照得城墙像块冰,可京城的月亮却裹著暖光,落在青瓦上,落在姑娘们的罗裙上,到处都是透著一种和边城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京都,可真是热闹啊!”
    东张西望的蔡一,不由得惊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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