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走了?”
    倪元璐哆嗦著手,颤抖发问:“陛下这是何意?”
    小屋顿时死寂一片,倪元璐的鬍鬚都在微微颤抖,王承恩更是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个鸡蛋。
    要知道南下南京乃是眾人从最初时就一直连日筹谋的核心,眼下闯贼主力被引走,正是脱身的最佳时机,陛下为何突然变卦?
    朱由检却呵呵一笑:“南京確实不错,但朕看这北京更好。”
    眾人一听,全部傻眼。
    他们没想到,陛下竟然在打北京的主意?
    这,这,这......
    “这万万使不得啊!陛下!”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著哭腔,“京师如今是龙潭虎穴,闯贼虽主力东征,但留守兵力亦非我等可敌!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再履险地?当以社稷为重,速速南下方为上策啊!”
    倪元璐也急步上前,深深一揖:“陛下!王公公所言极是!李自成倾巢而出,京师必然空虚,此乃常理。然瘦死骆驼比马大,刘宗敏等悍將必留重兵驻守紫禁城及九门,岂是吾等这区区数百人可图?若行险一击不成,暴露行踪,被回师贼军合围,则万事休矣!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刻当效太祖故事,先定江南,再图北伐啊!”
    奥基虽未直言,但紧锁的眉头也表明了他对此议的极度不看好。
    虽然最近几天他们是打了不少胜仗,但这基本都是些偷鸡摸狗的骚扰,上次打下仓头粮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收穫,警惕心起来的闯军后来再没让他们骗开过一扇城门,就更別提是拿回北京了。
    朱由检看著反对一片的臣子们,心中並无恼怒,只有一丝感慨。他们的担忧合情合理,以普遍理性而论,现在確实应该儘快南下江南,把小命保住再说。
    但是,他朱由检並是不一个普通的天子,他身负系统之力,知晓歷史走向,岂能轻易就做这逃亡之人?
    好吧...他承认自己之前確实是想先遛到南京的,並且做了很多准备。
    但此一时彼一时,隨著这几天的“操作”下来,朱由检发现闯军战力也不过如此,在愈发成长的自己和他不断补员的系统兵面前,说菜的抠脚也一点都不过分。
    这给了他极大的作战信心。
    而更关键的是,倪元璐前几日的提醒,让他猛然“回想”起大明以文御武的制度,察觉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就时间节点来说——现在的关寧军可还不是他吴三桂的一言堂。
    於是,他立刻就趁著那天突袭仓头驛的时机,派出两位夜不收连夜北上,去山海关联繫王永吉。
    如今,在確定了这些人真的还能听自己指挥后,朱由检突然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直接干他娘的,来一波大的!
    王承恩见朱由检不为所动,连忙膝行两步,伸手想去拉朱由检的衣角,却又不敢真触碰到,只能悬在半空:
    “老奴跟著陛下从德胜门杀出来,九死一生才逃到这张家堡,可不是为了再把陛下送回虎口啊!南京乃留都,有六部衙署,有江防水师,还有江南財赋支撑,只要陛下到了南京,登高一呼,天下勤王兵马自会云集!何苦要在这京畿之地冒险?”
    倪元璐也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语气恳切到近乎哀求:“陛下,王公公所言句句在理!南京之重,在於法统与根基。闯贼虽占北京,却未得江南民心,只要陛下在南京復位,便可传檄天下,號令各省督抚围剿闯贼。但若执著於北京……”
    他话锋一顿,伸手指在地图上:“李自成虽带大军东征,但北京仍有牛金星、宋献策留守,更有叛將唐通部驻守居庸关,互为犄角。我等若贸然动北京的心思,一旦被留守闯军察觉,前后夹击之下,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连奥基,这位一直跟他坚定作战的猛士,这时也站了出来,噗通跪地,说出了一番鸡蛋碰石头的话来:
    “陛下,我等骑兵虽强,但人数稀少,打打游击那是我等所长,可若说攻城,咱们总不能拿马刀和弓箭去上吧?”
    “诸位说的不错。”
    朱由检上前拉住王承恩和倪元璐的胳膊,將他们两人拽起:“所以说我现在並没有打算直接去搞北京。”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朱由检目光炯炯,拉著两人走到地图前,“朕的目標,从来就不是那座空城!”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山海关与北京之间的位置:“朕要的,是李自成那二十万大军的命!”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就连奥基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朱由检。
    “陛下……您是说……”倪元璐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没错!”朱由检斩钉截铁,“李自成倾巢而出,看似势大,实则已將自己置於险地!”
    “我问你们,李自成號二十万大军东征,每日人吃马嚼不计其数,粮草从何而来?”
    倪元璐下意识答道:“自是依赖京畿囤积,尤其是通州粮仓……呃?”他话一出口,猛地顿住,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通州粮仓,已被朕焚毁大半。李自成这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如今只能依靠京师库存以及沿途徵调。其大军行动,补给线便是其命脉所在!”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通州与山海关之间的某处:“李自成志在速战,必轻装疾进。吴三桂若据关死守,战事必成焦灼。届时,李自成大军顿于坚城之下,粮草不继,士气必然低落。”
    朱由检的声音逐渐高昂,带著一种洞悉全局的自信:“朕不需要去打北京!朕要做的,是如同一根毒刺,牢牢扎在李自成的后路上!待其与吴三桂杀得两败俱伤,进退维谷之际……”
    他目光锐利如刀,斩钉截铁:“朕便亲率铁骑,断其粮道,焚其輜重,散播谣言!届时,前方强敌环伺,后方根基动摇,李自成的大军,便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焉能还有战心死磕山海雄关?”
    “只要他军心一乱,溃败便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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