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楼西巷,巳时,天依然阴。
    朱由检一行人在小心的避开闯军的大股部队后,终於来到了西巷的街道上。
    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就连王承恩此时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瀰漫著的血腥和一丝丝躁动不安的贪婪之气。
    “不妙啊陛下,这里的人好像有点太多了。”
    王承恩悄悄拉了下朱由检的袖口,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他们简直是在钢丝上跳舞。
    西巷这里已属於钟鼓楼市场区范围,沿街俱是那些商人的铺子。
    他们一拐出胡同进入这里,便立刻就受到了无数人的目光注视。
    朱由检纵目望去,这才发现几乎每个铺子前都站有一两个士兵把守,紧闭的房门上还贴著一张张“后营查”的封条......
    还不待眾人细看,突然迎面又走来一队巡街的兵士,打头那人年约二十余许,一脸的不岔之色。
    “餵——你们几位打哪来的?”
    “权营的人为什么跑到了咱后营的地盘?”
    后营的地盘?
    朱由检心头一紧,与奥基对视一眼,两人隱隱发觉有些不妙。
    不过此时不是能商量的时候,奥基只好硬著头皮打马上前,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陕腔:
    “咋?这北城啥时候成你们后营的独家地盘了?俺们权营前哨奉命追剿残敌,一路撵到这,不行啊?”
    那年轻队官却不好糊弄,眼神锐利地扫过队伍,尤其在倪元璐和王承恩身上停留片刻:“追剿残敌?我看是来抢功捞油水吧!这俩老货是咋回事?看著可不像能打的兵痞。”
    奥基啐了一口,拍了拍腰间那枚“权將军营”的腰牌:“屁话!这是俺们刚逮著的明官肥羊!正要押回去给刘將军请功!咋地,你们后营还想截胡不成?”
    说到最后,奥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沙场老兵的悍戾。
    若是寻常人等,那必已被他这股气势压倒。
    但可惜这回面前的小官却一点都不惧他,反倒是针锋相对:
    “说屁!还敢说俺们截胡?怎么,你家赵都尉定的规矩没跟你们说不成?这西边北边可都是俺们权营的地盘,你们捞过界跑到俺们这来,还敢倒打一耙。”
    说罢,他伸手就往倪元璐身上去扯:“把人交出来,小爷我就不去上官那告你,否则休怪咱们弟兄不讲情面!”
    眼见那年轻队官的手就要抓到倪元璐的衣襟,奥基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前冲半步,恰好隔开了对方。他居高临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放你娘的屁!啥时候划的地盘?俺们在前头流血拼命的时候,你们还在德胜门外看风景呢!这老官是俺们弟兄拿命换来的,想要?行啊!叫你们制將军亲自来提!”
    他这番作態,活脱脱一个骄横跋扈的权营老兵,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倒是把那年轻队官唬得一怔。周围几个后营兵士见状,也稍稍放缓了围上来的脚步,目光在奥基和自家队官的身上游移不定。
    年轻队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奥基一番话顶的下不来台。
    要知道这周围可都是后营的兄弟们在看著呢,自己要是就这么被他唬住了,以后还怎么在营里立足?他恼羞成怒,猛地抽出半截腰刀,厉声喝道:
    “少他妈废话!赵都尉和马都尉刚在钟鼓楼下定的规矩,西、北片归我们后营!你们权营的捞过界还敢囂张?弟兄们,给我拿下这群不守规矩的!连人带马,还有这肥羊,一併扣了!”
    话已经说不通了。
    眼见那年轻队官恼羞成怒要动真格,他身后的十名后营兵士也“唰”地抽出兵器,甚至就连周围店铺门口把门的卫兵也拎著枪进入了战备。
    而迫於无奈,奥基和剩下的义勇军战士们也立刻握紧了武器,肾上腺素飆升,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高声呼喝让这些后营兵士让路。
    放弃倪元璐是不可能的,他们本就是感念倪元璐恩义才聚在这里,哪怕皇帝下令他们也不可能退让。
    但那年轻队官也被架到了火上,他必须维护后营的权威,否则回去不说被上官处置,光后营兄弟们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不要怕!”
    “不就是打嘛?那又咋地?”
    “咱哥几个照章办事,我就不信李爷会不给咱们做主!”
    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一场大战眼看似已是不可避免......
    这让朱由检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
    在系统地图上,附近无数黄名纷纷变红,几乎將他们完全包围,更远处还有更多红点正在移动。一旦在这里打起来,动静必然闹大,引来更多闯军,他们这二十来人绝对会被淹没。
    硬闯是下下策!必须要想別的办法。
    一瞬间,朱由检猛地一夹马腹,就直挺挺的冲了出去:
    “吵你娘个求!”
    “区区队官,也敢跟俺们这么说话!”
    “你,你说什么?!”
    朱由检这声怒吼学著奥基的陕腔,却更带著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当即就把那后营队官震住,刀都掉在了地上。
    但很快,那队官看到来人竟只是个小兵后,立刻气的是七窍生烟,猛一跺脚:“你个小鱉孙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爷爷面前乱嚎?!”
    眼见威慑检定没通过,朱由检也不在意。
    毕竟他现在这身普通小兵的皮肤实在是没啥官威可言...但不要紧,有人的名头够大:
    “你个瓜怂的玩意,你老子们在前头砍翻了几十个官兵,死了好几个弟兄才逮著这老棺材瓤子,你张嘴就要扣下?”
    “怎么,你李爷的面子是面子,俺们刘爷的面子就是鞋垫子咯?”
    说话间,朱由检还拿出了之前缴获来的標营牌子在他们眼前晃了一眼。
    这一下子,简直就像惊雷,直接劈得那后营队官当场愣在原地。
    他连地上的刀都没忘了去捡——刘宗敏的名头,在闯军里那可是堪比半个天。別说他一个小小队官,就是马重喜都尉见了刘宗敏,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权將军”。方才跟奥基爭执,还能扯“地盘规矩”,可一旦把刘宗敏搬出来,他再要硬抢,就不是“爭功”,而是“不给刘爷面子”了。
    这是他能担得起的吗?
    一时间,这小小队官脑子里恍惚间出现了各种自己被大加惩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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