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气温骤然升高,倒是真有几分初夏的味道了。
    傍晚的风裹著初夏的热气,吹得训练场边的白杨树叶子沙沙响。
    橡胶跑道被晒了一天,还泛著淡淡的塑胶味,混著男生们身上的汗水味,成了军校傍晚最鲜活的气息。
    陆临舟把训练服的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的锁骨上还掛著晶莹的汗珠。
    刚结束五公里越野,他呼吸却还算平稳,只是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神里没了在家里的那份傻气,只剩军人特有的利落与沉稳。
    孙程燁跑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力道不轻,震得陆临舟肩头晃了晃:“行啊老陆,差点给大家练废了。你不怕嫂子从別人耳朵里听到这些,发现端倪?”
    他说著,还故意挤了挤眼睛,语气里满是调侃。
    陆临舟睨了他一眼,抬手用手腕擦掉脸上的汗:“我去趟电话亭,打个电话。”
    “打电话?联繫谁啊?”孙程燁立刻凑上来,好奇心十足。
    “最近脑子有点不太舒服,问一下专家的意见。”陆临舟隨口答道。
    陆临舟脚步没停,孙程燁赶紧跟上去,嘴里还不停:“天吶,老陆,脑子不舒服?你该不会脑子真的被打傻了吧?难道……你不傻才是装的?”
    这话刚落,陆临舟突然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孙程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关节轻轻捏了捏,发出细微的“咔噠”声:“我觉得我现在能把你按在跑道上,揍到你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清,你要不要试试?”
    孙程燁立马往后跳了半步,举起手作投降状,脸上的调侃瞬间变成討好:“別別別,有话好好说,別动手动脚的!我就是开玩笑!”
    他见陆临舟脸色缓和,才又凑上去,语气正经了些:“说真的,舒佳凝那事儿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她都被家里接走,再也不找你了,你也不用再装『傻』了,怎么还不跟林穗穗说你脑子好了?”
    他顿了顿,还出主意:“就算不说你早就好了,你就说某天睡一觉突然想起来了,或者再演场戏。比如训练时不小心磕了一下,反而把『傻病』磕好了,这不都合理吗?”
    陆临舟的脚步顿在电话亭外。
    夕阳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神衬得有些凝重。
    他缓缓嘆了口气,声音放低,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不是不想说,是现在还不能说。”
    “为啥啊?”孙程燁皱起眉,“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穗穗怀著你的孩子,你总不能一直让她以为你是个『傻子』吧?”
    “我最近总觉得记忆有点乱。”陆临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里多了几分烦躁:“我得先把这些弄清楚,確定自己真的没问题了,才能告诉她我已经痊癒了。”
    孙程燁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茬,他挠了挠头:“至於这么紧张吗?记忆乱点就乱点,慢慢想唄,反正你现在好好的,不影响什么啊。”
    “不一样。”陆临舟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不希望再横生枝节了。穗穗怀著孩子,之前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也担了不少心。我要是现在告诉她我好了,却连自己的记忆都理不清,万一以后再出什么岔子,或者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只会让她更担心。”
    他顿了顿,看向电话亭里亮著的暖光,声音软了些:“我想等一切都確定了,再好好跟她坦白。到时候,再也不用装,再也不用让她受委屈。”
    孙程燁看著他认真的模样,也没再调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我懂了。那你赶紧打电话,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去食堂抢醋排骨。”
    陆临舟点点头,推开电话亭的门。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
    陆家客厅。
    林穗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著水果,这些是於婶今天早上刚买回来的新鲜水果,她正要拿去给陆临舟尝尝。
    门口传来换鞋的动静,她抬头时,正看见陆临舟拎著外套往门口走。
    “要出去?”林穗穗直起身,隨手往他嘴里塞了一瓣苹果:“去干什么呀?”
    陆临舟的手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回头时脸上掛著惯常的笑,只是眼神不自觉飘向窗外的梧桐树,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嗯,去接个朋友,他今天来海城,我去火车站接一下。”
    “朋友?”林穗穗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帮他理了理外套的衣领,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耳垂。
    明明是寻常的事,他怎么反倒有点紧张?
    她笑著追问,语气里带了点打趣:“什么朋友啊?之前没听你提过,是军校的同学,还是以前认识的?”
    这话问出口,陆临舟喉结明显滚了滚,弯腰换鞋的动作快了些,像是在避开她的目光。
    他攥著鞋跟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含糊:“就是……普通朋友,之前帮过我点忙,这次来海城办事,顺道见一面。”
    林穗穗擦桌子时练就的敏锐,早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最近,他只要跟她待在一起,都爱絮絮叨叨跟她讲细节,今天却什么都没提,眼神还总躲闪。
    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没戳破,只是伸手帮他把外套拉链拉到胸口,语气放柔:“那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我让於婶留著饭?”
    “不用不用,我跟他在外头吃就行,晚点回来。”陆临舟赶紧摆手,拉开门的动作快了些,像是怕她再追问:“我走了啊穗穗,有事给我打电话!”
    出了门,陆临舟去开车了
    那天,他跟陈专家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陆临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陈专家对此很感兴趣。
    他正好要来海城出差,说是可以顺便帮他检查一下。
    今天,陆临舟就是去火车站接专家的。
    ……
    陆临舟接到陈专家,就去了医院。
    诊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只留了一条窄缝,漏进的暖光刚好落在铺著米色绒布的躺椅上。
    空气里飘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角落里的白噪音机低声运转,发出类似海浪的轻响,把外界的喧囂彻底隔绝在外。
    陈专家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里捏著银色的怀表,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像羽毛拂过心尖:“放鬆,陆临舟,把注意力放在怀表的摆动上,慢慢闭上眼睛,感受你的呼吸……”
    陆临舟靠在躺椅上,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绒布的纹理。
    他深吸一口气,循著陈专家的声音放鬆肩膀,眼帘缓缓垂下。
    怀表金属链碰撞的轻响在耳边循环,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像是沉入温暖的海水里。
    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柳湾村的夜晚。
    煤油灯的光昏黄又温暖,映著林穗穗垂眸缝补衣服的侧脸,她指尖捏著细针,偶尔抬头冲他笑一下,眼底的光比灯还亮。
    他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手里攥著刚摘的野草莓,正一颗一颗往她嘴里递。
    风从窗欞吹进来,带著山野的草木香,她笑的时候,头髮轻轻蹭过他的手背,痒得他心里发颤。
    那一刻,静謐的感觉,让陆临舟整个人沉静了下来。
    可下一秒,画面突然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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