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门被推开时,一股冷风裹著雪粒涌进来。
    周瑾园刚端著热汤从厨房出来,抬头就看见陆临舟站在门口。
    他只穿了件薄袄,领口敞著,耳朵和鼻尖冻得通红,头髮上还沾著未化的雪,一看就是在外面待了很久。
    “临舟!”周瑾园赶紧放下汤碗迎上去,伸手想帮他拢紧衣领,指尖碰到他的肩膀,只觉得一片冰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去了?这天多冷啊!你刚出院,冻坏了怎么办?”
    陆临舟没说话,只是低头换鞋。
    他喉结轻轻动了动,指尖因为冻得发僵,解鞋带时都有些费劲。
    周瑾园看著他沉默的样子,心里的担心又涌了上来,声音放得更柔:“你连著去了三天筒子楼,穗穗还是没回来吗?”
    他这才抬起头,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疲惫,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
    就一个字,却透著浓浓的失落。
    周瑾园看著儿子这副模样,眼眶又红了,赶紧劝道:“说不定她是跟朋友约著出去玩了?过年期间,年轻人都爱热闹,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没有。”陆临舟又摇头,语气里带著点低落。
    这几天,陆临舟给黄晓燕打了电话,她没跟林穗穗联繫。
    昨天也找了徐蕊,她说她在乡下没买到回省城的火车票,还准备打电话让林穗穗给她代班的。
    林穗穗在省城,就这两个朋友。
    可是她们都没有跟她联繫过。
    他说著,眉头又皱紧了。
    穗穗到底去哪了?她一个人,在省城又没有朋友,能去哪?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真的不想见他,故意躲著他?
    不安像藤蔓似的,在心里越缠越紧。
    陆临舟猛地直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临舟!你又要去哪?”周瑾园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又跑出去受冻:“外面天快黑了,雪又要下了,你刚回来,喝碗热汤再出去行不行?”
    “我去吴家。”陆临舟的声音很急,眼神带著点执拗。
    “你上次不是已经去问过了吗?”周瑾园急得快哭了,攥著他胳膊的手又紧了些:“吴景越说穗穗就年初二去过一次,之后没再联繫,你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啊!”
    “那我也要去!”陆临舟挣开她的手:“万一他有消息没说呢?万一这两天穗穗跟他联繫了呢?”
    他说完,没再看周瑾园担忧的眼神,抓起门口的外套,快步冲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冷风再次灌进来,吹得周瑾园打了个寒颤。
    她站在原地,看著紧闭的门,眼泪终於掉了下来。
    这孩子,为了林穗穗,真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可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窗外的雪果然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粒落在玻璃上,很快积了一层,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
    吴家客厅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在底边漏出点灰濛濛的光,把屋里的气氛衬得愈发阴鬱。
    吴站长坐在沙发上,指间夹著的烟燃了半截,菸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也没察觉。
    邱茹月站在桌边,手里攥著个没缝完的布老虎,针脚歪歪扭扭,显然心不在焉。
    最近的吴家,家里就没断过低气压,吴景越更是整天闷在屋里,连话都少说了大半。
    他们知道这样锁著吴景越不好,但是他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
    为了儿子的名声,为了吴家的名声,他们必须要纠正他!
    突然,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邱茹月心里正烦,没好气地放下针线去开门,拉开门的瞬间却愣住了。
    门外站著的是陆临舟,身上还沾著雪粒,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急切,显然是冒雪来的。
    “临舟?你怎么又来了?”邱茹月的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意外。
    陆临舟没在意她的语气,手搭在门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开门见山:“我找林穗穗,她在不在这儿?”
    邱茹月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挡住屋里的视线,语气平淡却透著疏离:“不在。她就年初二过来跟老吴確认了广播站的稿子,之后就没再联繫过,也没来过吴家。”
    陆临舟心情有些复杂。
    一边觉得林穗穗跟吴景越没再接触,是好事。一边却又失落,他好像真的失去了她的消息。
    陆临舟上前半步:“那,邱姨。那我能和吴景越聊聊吗?”
    “你要找景越?”邱茹月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瞬间冷了几分。
    她下意识往屋里瞥了眼,而后摇了摇头。
    “抱歉临舟,真不行。景越最近状態特別不好,情绪一直很低落,连我们跟他说话都没什么反应,实在不方便见人。”
    “他情绪不好?”陆临舟一愣。
    难道,林穗穗跟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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