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梦,搅得林穗穗后半夜都睡得不安稳。
    一大早去广播站工作,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打瞌睡。
    中午实在是有些熬不住,林穗穗回陆家补了个觉。
    梦里又浮现出昨夜那些零碎的画面,好在她知道那是梦,没再嚇醒。
    等她被窗外的蝉鸣吵醒,起床准备再回广播站上班时,才发现陆临舟竟然在家里。
    林穗穗一愣。
    这个时间一般家里都是没人的,陆远国和周瑾园在厂里上班,沈曼寧和陆临舟在上学。
    他怎么会……
    陆临舟倚著栏杆,一看就是在等她。
    空气瞬间凝固。
    陆临舟穿著简单的白衬衫,领口隨意解开两颗扣子,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林穗穗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裙摆,想起梦里的种种,耳尖瞬间发烫,別开脸不敢与他对视。
    她也是疯了,才会梦到跟她新婚的男人,是他陆临舟。
    陆临舟安静地站在原地,喉结微微滚动,似乎在等著她先打破沉默。
    林穗穗咬著嘴唇,绞尽脑汁想著该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全咽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僵硬,只有楼下老式座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寂静里。
    最终,还是陆临舟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林穗穗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他是认真打算和自己回柳湾村办假结婚。
    她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他:“你真要办?为什么?”
    陆临舟沉默了几秒,语气淡然:“既然我答应了,就有我自己的理由。”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很明显没想把理由告诉她。
    林穗穗知道,他不想说的话,是问不出来的。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但我不打算办,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拒绝我爸妈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回去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匆。
    陆临舟站在原地,望著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临近下班,林穗穗无心写稿,捏著广播稿边缘,指甲无意识地將纸角揉出毛边。
    吴景越开完会,从楼上下来,到办公室来找林穗穗。
    他今天一身中山装,比起平日里的温润,又多了几分稳重气质。
    吴景越进到办公室,周围人都抬起头来看他,偏偏只有林穗穗低著头髮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走到林穗穗办公桌前,敲了敲她的桌面:
    “林穗穗同志,还有点栏目上的问题想要问你一下,可以吗?”
    林穗穗回过神来,抬头:“吴同志?可以啊!”
    “那我们借一步说话?”吴景越又问。
    “行。”
    林穗穗点了点头,眼见著差不多也是下班时间了,便直接收拾好了包包,跟著吴景越走了。
    她拽著帆布包带,脸上是睏倦表情。
    吴景越偏头看她一眼:“有心事?”
    “也没什么……”林穗穗刚要狡辩。
    吴景越又问:“还是你朋友的事儿?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
    林穗穗尷尬地抿了抿唇,但她也確实很需要一个男人,来帮她琢磨琢磨事儿。
    “景越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穗穗话说得很慢,带著迟疑。
    “嗯?说说看。”
    林穗穗小心措辞了一下:“就……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我朋友的事儿吧?她喜欢的人不是有结婚对象了吗?可是……现在因为別的事,他要跟我朋友领假结婚证!”
    “假结婚证?”吴景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穗穗:“还有这种事?”
    “对,大概就是盖个章出了村就不作数的那种。”
    林穗穗点点头,她今天隨手扎著个马尾辫,低头时辫子在肩膀处甩来甩去,痒得她伸手捋了一下:“荒谬吧?”
    吴景越笑了下:“这些事,我倒不太清楚。”
    “其实这事儿是我朋友家里的破事,她都说了不用管,那人却一口应下……”林穗穗转身盯著贴满大字海报的宣传墙:“你说,他为什么要答应啊?”
    吴景越身体前倾,微微挑眉:“你就纠结这事儿呢?”
    “嗯。”林穗穗嘆气:“百思不得其解。”
    吴景越看著林穗穗纠结的脸,试著帮她找出答案:“可能是对你朋友……有好感?喜欢她?”
    “不可能!”林穗穗猛地转身:“他心里早有人了,还送了情书的那种!”
    吴景越双手抱胸,指尖在手臂上敲出细碎的节奏:“那他就是单纯想帮她一个忙?”
    “更不可能。”林穗穗烦躁地拧眉:“他可討厌她了,有时候看她时眼神跟看阶级敌人似的,能躲多远躲多远。”
    吴景越望著她气鼓鼓的脸,突然轻笑出声:“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
    林穗穗后背一僵,抬眼看了吴景越一眼。
    迎上她警告的目光,吴景越立刻改口:“我是说你朋友,她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討厌她?”
    “反正就是討厌!”
    风一吹,林穗穗的马尾辫吹到了她脸上。她伸手抓了抓捋顺,低头时,牙齿无意识地咬住拇指指甲。
    夕阳下,能清晰看见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关节。
    吴景越见她有点著急的模样,这才敛了笑,严肃了几分。
    他想了想,问她:“你朋友从前帮过他什么没有?男人有时候啊,比女人更讲究『欠人情』。”
    林穗穗的脚步猛地顿住,咬著指甲的手悬在半空。
    是啊!
    一直以来,就算陆临舟討厌她,也从未否认过她对他的付出。
    在柳湾村,她是他嫂子,养他一个傻小叔子养了那么久,后来又想方设法替他把去柳湾村寻亲的父母给留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她对他的恩?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
    林穗穗猛地后退半步:“肯定是为了还她人情!”
    话音未落,她抓著帆布包就跑。
    吴景越愣了下:“穗穗?”
    林穗穗脚步未停,头也没回:“谢谢啊景越哥!我还有事先走了,栏目的事儿明天说!”
    ————
    夕阳把军校围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穗穗知道林父林母就在军校周围流浪,不会走远。
    果不其然,她找到军校对面的巷子里,远远就望见墙角那熟悉的破蛇皮袋。
    她攥紧拳头,加快脚步衝过去,细密的汗珠顺著后颈滑进衣领。
    林父林母蜷缩在围墙的阴影里,见林穗穗来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穗穗?”
    “丫头,你想通了是吧?”林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爸妈。”林穗穗故意叫了两人一声:“把铜锁拿给我確认一下!”
    她猛地剎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
    “確认?確认什么?”林母有点懵。
    “確认是不是陆家那套铜锁!”林穗穗急促的话语混著粗重的喘息,眼神死死盯著林母藏在身后的包袱:“快拿给我看!我確认了就跟你们回去!”
    两人被林穗穗发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頜线唬住。
    “好好好。”林父立刻从包袱里翻出用油纸包著的铜锁:“肯定是陆家的锁啊,爸妈还唬你不成?”
    林穗穗毫不犹豫伸手夺过来。
    指尖攥紧铜锁的瞬间,林穗穗转身就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陆临舟用假结婚抵消人情。
    他陆临舟,必须永远都欠她一个人情,他是她现在在省城唯一的一个人脉。
    她不想用林父林母得到的好处,来抵消这么大的人情!
    那是她想尽办法拼来的!
    “站住!!”林父林母的惊怒声从身后炸开:“你这不孝女!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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