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侧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阿海跟李大壮抱著膀子,慢悠悠地晃到院墙边,火光映得他们脸上的幸灾乐祸愈发清晰。
    两人本是路过,却没想看到陆家著了火。
    阿海笑得前仰后合,手指著院墙內燃烧的火光:“瞧见没?这就叫自作自受!活该走水,烧乾净才好嘞!”
    李大壮跟著“嘿嘿”直笑,一边弯腰捡起脚边的柴枝子,一边说道:“我再添把火,鸡瘟要是死绝在里面,咱村里就太平了!”
    说著,李大海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墙院里扔。
    ……
    林穗穗差点被扔进来柴枝子砸到头。
    她刚刚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有没有搞错?!
    他们该不会真的巴不得他们被烧死在里面吧?!
    “救火啊——!”林穗穗的喊声被浓烟呛得断断续续,心里又气又急。
    火势愈发凶猛,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疯狂地吞噬那些柴火。
    陆临舟辛辛苦苦几个月积累起来的柴火,一下子就全都被烧掉了。
    林穗穗都懵了,预想的全都衝进来救火的情形根本没有发生,一个搭理他们的人都没有!!
    柴垛腾起的火舌舔舐著空气,火星子四处飞溅。
    林穗穗猫腰躲避热浪,却没防住。
    “刺啦”一声,一缕火星精准落在她头髮上,焦糊味瞬间把林穗穗嚇了一跳。
    “妈呀,我的头髮!!”
    林穗穗下意识回头去求助陆临舟,还没等她转过身去,一盆带著皂角味的洗衣水兜头浇下,浇得她透心凉。
    他、他居然用洗过衣服剩下的水浇她!
    林穗穗被烟雾呛咳得难受,知道他是为了浇灭她烧起来的头髮,也顾不上跟他理论什么了。
    火势越来越大,再不想办法,两人都得葬身火海。
    林穗穗抄起一旁的水桶,舀了一桶水,朝著火堆泼去。
    “救火啊——”林穗穗一边灭火,一边苟延残喘著呼喊外面的人。
    一个有良心的都没有,林穗穗彻底对他们绝望了。
    林穗穗泼水,陆临舟抄起铁锹铲土,铁刃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土块砸进火堆腾起呛人烟雾,火星子裹著草灰扑面而来。
    林穗穗被熏得连连后退,衣服也被烧出了几个窟窿。
    眼见著火势越来越小,那些柴火基本上也都烧乾净了。
    林穗穗抹了一把脸,她满头满身的水,和菸灰混在一起,活像只被烟燻黑的泥猴,狼狈不堪。
    林穗穗欲哭无泪。
    她真是病急乱投医,乱了阵脚。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
    堂屋开了灯,放著昏黄的光。
    陆临舟將铁锹扔到地上,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林穗穗,你疯了吗?”陆临舟脸上掛了怒容:“这就是你想的妙计?”
    林穗穗站在原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摆。
    “我没疯。”
    但她快疯了。
    开口瞬间,林穗穗只觉得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穗穗抬头看他:“我肚子里有个定时炸弹,再不走真的就没命了……”
    “再这样乱走才是真的会没命!”陆临舟下頜紧绷,额间青筋微微凸起,隱忍著:“你刚刚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林穗穗垂下了头,眼泪立刻决堤而下。
    她心里也后怕,但又委屈。
    她知道她刚刚做了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刚刚没有及时救火,或者那些火烧到了家里的其他地方。
    外面的人不肯进来就救他们,他们被锁在这个家里,连逃都没有办法逃。
    他们如果死在了里面,外面村里的人,只会放烟庆祝。
    可是,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去,所有可能离开这里的办法她都要尝试!
    她要赶紧把孩子给处理掉!
    “那你说怎么办?”林穗穗哭得抽噎,停不下来。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也不知是手上的灰还是脸上的灰,总之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林穗穗有点崩溃了:“要坐在家里等我显怀,等他们把我们像牲畜一样拖出去游街吗?还是等著被浸猪笼?”
    陆临舟看著她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喉结上下轻滚,突然沉默。
    夜风卷著灰烬在空气中打圈圈,林穗穗的上衣不知什么时候被撕开了一块,破布吊著,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腹。
    她的肚子还平平的,完全让人想不到,里面会有一个会危及到他们生命的孩子。
    林穗穗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要休息了,今天对不起。”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临舟薄唇紧抿,蹲身收拾满地狼藉。
    ……
    林穗穗洗了个澡,回房睡了个昏天暗地。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两天过得惊心动魄,要不是她身体好,只怕心梗都要犯了。
    次日,晨雾未散,林穗穗蜷缩在床上。
    房门被敲响,林穗穗並没有理会,但门仍然被推开。
    陆临舟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把房间里的闷热给吹散了些。
    林穗穗闭著眼睛装睡,却闻到粥里飘来清香。
    陆临舟將温在灶台的野菜粥推到她枕边:“起来吃粥。”
    林穗穗还惦记昨天的事,烦他不主动想对策,还凶她,还是不想理他。
    陆临舟这时才意识到,林穗穗在生他的气。
    “你不吃,怎么有力气往外跑?”陆临舟沉声问她。
    闷著头躲在被子里的林穗穗一愣,猛地掀开起身:“你要帮我?”
    陆临舟看著她:“先把粥吃了。”
    他还是不肯帮她。
    林穗穗又睡下去:“我不吃,你拿走吧。”
    “真的不吃?”陆临舟沉声道:“你昨天就没有吃东西。”
    林穗穗一怔,肚子有点不爭气地“咕嚕”了一下。
    正当林穗穗犹豫,陆临舟把粥放在她床边的柜子上:“吃了才有力气做別的事。”
    说完,陆临舟也没再管她,转身出去了。
    林穗穗偏头,看著床头柜上的碗。
    粥里浮著几片菜叶子,有点糊了。
    一看就是昨晚后院那场火里,被陆临舟抢救下来的菜。
    林穗穗突然想通了。
    陆临舟说得对,吃了东西才有力气计划要怎么跑。
    既然陆临舟不愿意帮她,那她就自己想办法。
    林穗穗几口把粥吃了,理了几件衣服、几块冰,还有半壶凉水。
    反正外面传得了鸡瘟要关的是陆临舟,她大不了主动去卫生院隔间里关几天,洗清嫌疑以后就能上路了。
    还管他陆临舟死活干什么?
    “要等死自己等去吧您嘞!”
    林穗穗把布包袱往肩头上一甩,正要自己先走。
    路过堂屋时,林穗穗的鞋尖碾过青砖缝隙时,突然感觉脚下传来微弱的迴响。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狐疑蹲下身,推了推脚下的这块砖。
    像是被谁撬起来过。
    林穗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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