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綺莹倒像是真心求问,一脸的真诚,叫卿欢不好拒绝,
    她不能做这个主,便让苏姑娘去询问府里的管事。
    如此閒谈小半日,苏綺莹才起身告辞,走的时候,面上满是喜色。
    “侧夫人,我总觉这个苏姑娘,说话奇怪,她把自己当做世子妹妹的话,哪有妹妹会为兄长做鞋袜,那般私密的东西,不是妻子才能做吗?”
    秋兰关了门,给卿欢倒了茶。
    瓶儿点头,“我在侯府时,大夫人可从不会给侯爷做鞋袜,只有柳姨娘才会做了送给侯爷。”
    无论苏綺莹心中怎么想,对卿欢来说都构不成威胁,她低头,看向自己小腹。
    之前在甘州被赵惊春锁在水牢,泡了药水,不知还能不能顺利有孕。
    ……
    戚修凛看著桌上,大理寺送来的刑讯簿子,送饭食的狱卒倒是一口承认,是他谋害了梁王。
    因梁王早些年曾杀害他的家人,他苦等多年,总算迎来了报仇的机会,便趁著梁王不备,將筷子插进他咽喉。
    一根寻常的竹筷,真要插进骨头里,除非对方是练家子,否则,很难一击即中。
    这狱卒在撒谎。
    因为梁王从头至尾都没有挣扎。
    “梁王死了,陛下已命人將梁王的罪行书贴在了城东的布告板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梁王坑害了戚家上千將士。”铁衣愤愤不平,觉得梁王应该千刀万剐才足以平民愤。
    戚修凛只是看著簿子,脑海中,浮现梁王毫不畏惧的神色。
    似乎,即便是到了京都,他也不怕被三堂会审。
    他不信,再次去了大理寺牢狱,这次,现场早已清理乾净,地上没有半点血污。
    戚修凛仰首看向头顶那扇窄小的窗扇,风吹,落下缕缕浅淡的灰色痕跡。
    他眉目顿时变得森冷。
    ……
    因著侯府发生管事將帐本子塞入竹翠院的事,曹氏回归侯府,也遥遥无望。
    徐灵君儘管焦灼却无计可施。
    她现在自身难保,只能每日在戚夫人面前博得关注。
    她身为国公府的大夫人,却要討好一个边关来的苏綺莹,只为了能让老夫人也觉得她识大体。
    却没想到,戚夫人见她整日在慈念堂,拧眉轻斥道,“此前宗权说你身子弱,將府外的铺面生意交给了李先生,便是让你好好调养,你不想著如何儘快有孕,却总是在我面前晃,倒不如去西山请一尊送子观音。”
    徐灵君心虚不已。
    她早前,確实是在西山寺庙,与萧凌顛鸞倒凤有了个孩子。
    那孩子若不落了胎,眼下早已诞下了。
    她一时有些懊恼,若留下那个孩子,说是国公府小世子,便也无人知晓,也不会落个子嗣艰难的下场。
    “儿媳,会好生调养,母亲只管放心好了。”徐灵君便想著故技重施,差人去请戚修凛。
    她让孟嬤嬤燉了汤,在那汤中下了让人动情的药粉。
    只要一次就好,说不定,她就能怀上戚修凛的孩子了。
    戚修凛在接到孟嬤嬤送来的口信后,神色冷淡,丝毫没有要去漪澜院的打算,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
    孟嬤嬤长舒口气,赶著回去报喜。
    “爷,大夫人都那样了,您还去漪澜院,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呢。”铁衣琢磨不明白世子的心思,比那些小女娘的心思还难猜。
    那日,秋兰给他送了糕点,说答谢他带著她去找侧夫人。
    他吃了几口,腻得慌,也说了实话。
    谁知秋兰板著脸,抢过了糕点说要拿去餵狗。
    府里没有养狗,但都督府倒是养了只八宝,可八宝也不吃糕点。
    戚修凛只是做样子,毕竟母亲並不知道徐灵君做的那些事,他也不想让母亲操心。
    “你跟著我,何时才能长点见识,读的那些书册都读到哪里去了。”戚修凛捏了捏眉心。
    铁衣上阵杀敌倒是勇猛,这弯弯绕绕,却总是要他提点才能想清楚。
    戚修凛没多解释,垂眸继续处理公务。
    戌时,他便让人去棲云院通传,晚间会在漪澜院用晚膳,让卿欢不要多等。
    “侧夫人,你也莫要难过,奴婢看得出来,世子对您是比对大夫人要好的。”秋兰小心翼翼地看著侧夫人,就担心她心里不舒服。
    卿欢面色淡然,靠在窗下看书,“嫡姐入府已经五载,便是世子夜夜留宿在漪澜院,我们也没有立场去置喙。”
    她知道,这是嫡姐的手段,而男子会不会上鉤,便要看他们,心中定力如何。
    若世子当真留宿,她又能如何?
    漪澜院內,徐灵君早已装扮得精致耀眼,全身上下涂了香脂,桌上摆满了珍饈。
    酒杯里,也倒了醇香美酒。
    戚修凛出现时,徐灵君柔情小意,侍奉他净手,但他始终神色淡淡,瞥了眼桌上的美食,做了个样子地挟了几筷子。
    “夫君,这是我特意找了老中医寻来的补气养神的汤膳方子,夫君近来辛苦。”说著,她將汤碗摆在他面前。
    戚修凛皱眉,嗅到了药味。
    他顿了顿,將那药膳喝了小半,如此徐灵君心中大喜。
    这算是事成一半了。
    谁知她去沐浴时,戚修凛便觉身上起了燥热,没多留,推说去四明堂,便径直离开。
    孟嬤嬤是拦都不敢拦,眼睁睁看著他走远了。
    棲云院內,卿欢还在琢磨侯府的事,如今曹氏暂时回不来,母亲又被抬为侧室,也须得能管理內宅后院,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让父亲对她另眼相看。
    如此就要有个得力的助手留在母亲身边。
    卿欢听闻府里来了个新的管事李先生,还是世子亲自调配来的,府上诸事都不用假手旁人。
    她何时也能培养个只忠於自己的心腹,那在这国公府也就有人能隨时替她分忧解难。
    正想著,铁衣差人过来,说世子身子不適,需要夫人去搀扶。
    卿欢还以为他真的不適,那怎不在嫡姐院中休息,还要回来呢?
    她忙起身取了件披风,带著秋兰,擎灯去寻戚修凛。
    国公府庭院深深,在那处假山之后的水榭內,看到坐在石桌前的男子,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清晰的分辨出他硬朗俊美的五官。
    她拾阶而上,將披风搭在他肩上,“夫君……你这是,醉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莫在这儿吹了冷风……”
    戚修凛抬眸,那眼底的浪潮,根本遮掩不住,这模样,她是见过的。
    “盘盘,为夫这里,热得难受。”他拉著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卿欢这掌心,心跳的如鼓声擂动,“那妾身扶您回棲云院。”
    “不好,你且过来。”他说完,把她拉扯到怀里,以这般亲昵的姿势灼灼看著他。
    黑夜,让他心底的情绪放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般放纵过,父亲在世时,教导他肉慾之欢是最消磨斗志的东西。
    母亲也总督促他要好生学习,便是娶妻,也是娶贤,催他儘快生子。
    他並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如今他抱著怀中软乎乎的女子,忽然生出贪心,要把她牢牢地据为己有。
    於是他也这般做了,借著夜色亲吻她脸颊,扣紧她腰肢,放纵內心的野兽衝出闸栏。
    远处,灯笼闪烁,看著那对痴缠在一起的男女,苏綺莹愣在原地。
    她手中的新做的衣袍也落在地上。
    宗权兄长,就这般喜欢那个侧夫人吗?居然会抱著那女子在幕天席地里就痴缠起来。
    她眼底露出了忿忿之色,仿佛属於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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