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璣看向清风:“清风,你修为最高已至五段,处事稳重,此行一应外务联络、起居安排,由你负责。”
    “是,师叔。”清风躬身领命,脸上看不出喜怒。
    “李芸,”玄璣目光转向她,“你《仙鹤劲》已得真味,距五段也只差临门一脚,此行多看,多听,多战,或可藉此契机突破。”
    “弟子明白。”李芸语气平淡。
    玄璣最后看向竹观鱼与赵玉书。
    “竹观鱼,你入门虽晚,然……进展不俗,”玄璣的措辞略显含蓄,“《凝冰劲》已有小成,当有六段实力。”
    “此行,重在歷练,感受各方武学,印证自身所得,切忌爭强好胜,亦不可墮了我归真门名声。”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竹观鱼躬身,態度恭谨。
    “玉书,”玄璣看向赵玉书,语气温和了些许,“师祖特意吩咐,让你隨行。你体质特殊,修为初萌,此去非为爭胜,旨在增长见闻,看看这天下武学,是何等模样。”
    “一切,听从你玄璣师伯与师兄师姐安排,不得擅自行动。”
    “是,玉书知道了。”赵玉书轻声应道,声音清脆,带著点少女的糯音。
    玄璣交代完毕,挥了挥手:“都回去准备吧。大会虽在两月后,但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十日后便需动身,期间,各自勤修不輟,莫要懈怠。”
    “是!”
    四人齐声应道,依次退出静室。
    静室外,天光稍亮。
    清风率先开口,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十日后辰时,山门集合,莫要迟到。所需衣物、盘缠,门中会统一配发一部分,若有特殊需求,自行备齐。”
    说完,对李芸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想必是去筹备行程了。
    李芸看向竹观鱼和赵玉书,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对竹观鱼道:“你劲力初成,重在稳固,莫要贪功冒进,临行前若有不妥,可来寒潭寻我。”
    又对赵玉书道:“玉书师妹,你隨我来,我与你分说些出行需注意的事项。”
    赵玉书乖巧地应了一声,跟著李芸走了。
    次日,竹观鱼依旧按部就班,清晨吐纳,上午去山田劳作。
    老王头叼著旱菸袋,看著他利落的动作,嘖嘖道:“小子,听说你要去那啥……武道大会?”
    “是,王师叔。”竹观鱼一边锄草,一边应道。
    “嘿,那可是大场面。”老王头眯著眼,吐出口烟圈,“听说各门各派的年轻俊杰都会去,打起来,好看得很!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可別被人揍趴下嘍!”
    竹观鱼笑了笑:“师侄尽力不给归真门丟脸。”
    “嗯,態度不错。”老王头点点头,又压低声音,“不过啊,听老头子一句,那种地方,名啊利啊,都是虚的,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才是本事,外面的人,心黑著呢!”
    “谢师叔提醒,观鱼记下了。”竹观鱼诚恳道。
    十日后,山门外。
    清晨,薄雾未散。
    归真门古朴的山门前,数道身影静立。
    玄璣道人换了一身稍新的青灰道袍,负手而立,气息沉凝。
    李芸依旧是一身素白,面容清冷,背负著一个简单的行囊,眼神比平日更亮几分,隱隱带著一丝期待。
    她卡在瓶颈已有段时日,此番下山,確是寻求突破之机。
    清风则是一丝不苟,道袍整洁,背负长剑,神色肃然,已提前进入“护卫”角色。
    赵玉书站在玄璣身侧,小脸上带著几分紧张,几分新奇。
    她换下了之前的锦衣,穿著一身合体的浅蓝色布裙,头髮简单挽起,虽仍显稚嫩,但眉宇间那股冰雪灵气愈发明显。
    她偷偷瞄了一眼竹观鱼,见对方神色平静,心下稍安。
    竹观鱼站在最后,衣著朴素,只是腰间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里面装著些零碎物品和仅剩的些许银钱。
    他气息內敛,若非知情者,绝难看出他已是一名劲力初成的六段武者。
    “都到齐了。”玄璣目光扫过几人,微微頷首,“此行目的地,鄂北武当山,路途不近,步行、车马、舟船皆需,路上一切听我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尤其……”
    他目光落在赵玉书身上,“玉书,紧跟师兄师姐,莫要乱跑。”
    “是,玄璣师叔。”赵玉书乖巧应声。
    “走吧。”
    玄璣不再多言,袖袍一拂,当先迈步,走下青石阶。
    李芸、清风紧隨其后。
    竹观鱼对赵玉书微微点头,示意她跟上,自己则落在了队伍最后,习惯性地担任起断后与观察的角色。
    山路蜿蜒,晨露沾衣。
    离了山门庇护,踏入凡尘,气氛陡然不同。
    沿途景色虽仍清幽,但偶尔能见到山间小道上踽踽独行的樵夫,或是在田埂间劳作的农人。
    空气中瀰漫著泥土与草木的气息,也夹杂著人间烟火的味道。
    赵玉书初时还有些拘谨,渐渐被沿途风光吸引,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好奇。
    李芸大部分时间沉默,只是偶尔目光扫过远处山峦,或凝视路旁顽强生长的野草,似在感悟著什么。
    清风则时刻保持著警惕,注意著前后动静。
    竹观鱼默默跟隨,看似隨意,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將沿途路径、显著標记、可能藏匿危险的地形一一记在心中。
    同时,也在不断运转体內那丝凝冰劲力,適应著山下与山上略有不同的天地气息。
    晌午时分,一行人抵达山脚青牛镇外。
    玄璣並未入镇,而是绕到镇外一处车马行。
    一名皮肤黝黑、眼神精明的中年车夫驾著一辆半旧的篷车等在那里,旁边还有两匹看起来颇为神骏的健马。
    “道长。”车夫见到玄璣,连忙跳下车辕,恭敬行礼。
    “嗯,劳烦久等。”玄璣点点头,对李芸和赵玉书道,“你二人乘车。”又对清风和竹观鱼道,“你二人骑马。”
    分配妥当。
    竹观鱼前世虽未精於骑术,但此身已是六段武者,平衡与掌控力远超常人,翻身上马,略一適应,便已操控自如。
    清风更是嫻熟,检查了一下马具,利落地跨上马背。
    车夫吆喝一声,鞭子轻响,马车軲轆转动,两骑护卫左右,一行人离开了青牛镇,踏上了通往远方的官道。
    官道土石铺就,还算平整,但车马过后,尘土飞扬。
    路旁景象,逐渐染上乱世的痕跡。
    废弃的田舍,坍塌的土墙,偶尔可见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路边,眼神麻木。
    也有零散的溃兵,背著老套筒,歪戴著帽子,眼神不善地打量著过往行人,见到玄璣这一行人有男有女有道士,气度不凡,倒也没敢轻易上前招惹。
    气氛略显沉闷。
    玄璣闭目养神,仿佛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
    李芸坐在车內,帘幕低垂。
    赵玉书悄悄掀开车帘一角,看著路边的景象,小脸渐渐发白,抿紧了嘴唇。
    清风眉头微蹙,手不自觉按在了剑柄上。
    竹观鱼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一嘆。
    这才是真实的民国,远比沪城租界的繁华、归真山的清净,更为普遍和残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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