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骞接过气球,冲他道了声谢,盯着那只海豚看了一会,才说:“走吧。”
    小李帮他把东西送到门口,时子骞跟他道别,进了屋。
    宿舍依旧是之前的样子,明明是住了一年的多的屋子,可这会再走进来,他突然就感觉房子里有点空荡。
    也许是今天一天过得太满,这么一天过完,他就突然开始不太能适应一个人的时间,适应这处没有人气的住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娇气的。
    小李走后,他慢慢倚在靠门的沙发上,将头抵在墙上了。他早就知道,生活对他从来就是这样,一旦他稍微感觉到一点甜头,马上就会有很多难堪的东西藏在后头。
    如果他早知道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她为了分别前那句话的铺垫,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赴约了。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即便是知道了,他可能还是会去。
    因为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一起出去。
    也许因为太宝贵,所以总是要付出些什么来换。哪怕是一次直白的拒绝。
    脚下突兀地传来声叫声,时子骞身子一僵,倏地睁开眼,才想起这屋子里如今已经多了一个生物。
    盼盼大概是终于从晕车中缓过来了,又开始扒拉他的裤脚。
    时子骞眉心蹙着,盯着它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伸出两根手指轻捏住它脖子后面的皮肤,将它拉开了点:“自己玩,不要抓。”
    盼盼被他一捏,两只爪子扑腾得更欢了。他刚一松手,它就又一头扎了过来,热情地立起上身想往他身上爬。
    时子骞再次将它拉开,对着它神色认真地说道:“咱们俩保持点距离,知道吗?”
    盼盼自然不知道,不依不饶地又一次扑过来了。
    时子骞放弃了,从它旁边绕过去到洗手台前洗了两遍手,拿出手机给医生发消息:盼盼现在可以洗澡了吗?
    那边很久没回,盼盼已经又跟了过来,围着他打转,嘴里还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他从来没有应对这么黏人生物的经验,跟它面面相觑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它应该是饿了。
    时子骞去取了狗碗来放在阳台上,撕开狗粮往碗里倒。盼盼立在碗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一直等他倒完才探过头来——
    在他指间舔了一口。
    时子骞停顿了两秒,重新回到洗手台前,又洗了两遍手。
    展新月觉得,自己再这么失眠下去,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她洗过澡躺在床上,不知道辗转翻腾了多久,依然毫无睡意。
    她觉得时子骞是个聪明人,有的话没必要说的太直白,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她原本想着,今天之后,她就不欠他什么了,她也要专心走自己的路了,可到最后横生枝节,事情重新变得剪不断理还乱。
    脑子里浮现起时子骞的那句话。
    “因为我很喜欢你。”
    直到这会儿,她才有了被表白的实感。
    虽然她第一时间就委婉地表示了拒绝,但时子骞后面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搞不清楚。
    在床上翻腾到半夜,展新月突然想起了时子骞送她的手串。回家后她就把它放在了玄关上,这会儿一骨碌爬了起来,去外面将它取了回来。
    那串细细的檀木手串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跟市面上常见的样式不太一样,款式有种质拙的美感,香味也要浓郁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舒缓的檀香真有安神的功效,她把玩了一会儿,在沉静的香气中,她终于睡着了。
    这一睡似乎又有点过于沉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她差点迟到了。
    周日照例要补课,等展新月匆匆赶到阶梯教室是已经开始上课了。一大清早就是数学课,又是一班的张朝在上。展新月趁他背过身写板书的功夫溜了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书包还没放下,有人大胆妄为地拎着本书从过道另一边移了过来。她没动,默默从拉开书包往外拿书。对方先沉不住气,压低嗓子说:“怎么来这么晚?”
    展新月说:“睡过了。”
    许慎点点头:“怎么回事,昨天玩太累了?”
    展新月抬起头看向他:“有什么话直说行不?”
    “什么话?没什么话要说啊。”许慎抓了一把头发,“就是……咱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知道不?”
    展新月心道,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未免太没有信服力了点。她说:“所以呢?”
    “没什么啊。”“许慎说,“就说说。”
    过了会,他又不经意般说,“你跟时子骞关系还挺好的哈?”
    展新月:“我俩是同桌,你说呢?”
    “也是。”许慎笑笑,转了回去,开始看黑板上张朝的板书。看了没几秒,他手上的笔转了两圈,突然又凑过来了,压低了声音,“昨天你跟时子骞不会是在约会吧?”
    展新月抬起眼:“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了?”
    “昨天下午我出去骑单车,在路上远远看见你俩了。”
    展新月倒没注意到他,想了想说:“你刚不是说了吗,咱学校不允许早恋。”
    “对哦。”许慎转回去了,自言自语似的,“怎么可能呢,你那么乖。”
    他又想说什么,讲台上张朝已经转了过来,一眼就盯上了他:“许慎!你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许慎直起身子:“讨论题呢,张老师。”
    张朝:“谁说这会儿喊你们讨论了?滚到前面来坐。”
    许慎便很麻利地滚了,走之前还不忘跟展新月打了声招呼:“走了哦。”
    课上了一半,又有人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将书包在她身旁许慎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放下了。
    展新月抬眼看过去,见是时子骞,有点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时子骞似乎没怎么迟到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比她来得还晚。他好像刚洗过澡,发丝还没完全干,衬得肤色很白。
    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子骞却毫无异样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早,展新月。”
    展新月:“……早。”
    时子骞其实醒的很早,是被盼盼哼哼唧唧的叫声吵醒的。他还没适应这个新成员,听见这动静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见它蹲坐在他床头,耷拉着眼睛,一脸做错了事情的表情。几乎是同时,他闻见了屋子里弥漫的某种奇异味道,因为房间不大,那种气味就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终于下了床,先将窗户打开了,然后开始收拾盼盼带来的一屋子狼藉。
    它的轮椅在室内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为了防止吵到楼下,时子骞睡前将它的轮椅取掉了。当时盼盼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应,后肢拖在地上仍然灵活地在屋里窜来窜去。可现在,因为还无法控制后肢,它排泄的秽物被它沾染的后半身的短毛上哪哪都是,还被它拖的沾染了大片地板。
    收拾干净盼盼和屋子花了很长时间,时子骞给它铺了新的尿垫,喂了狗粮、冻干和水,才走进浴室开始洗澡,这一洗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一直洗得指尖都泛白才走出来,于是不出所料地迟到了。
    “你跟盼盼相处得怎么样,它乖吗?”低着头对着课本迟疑了一会,展新月开了口。
    “挺好的。”时子骞转开话题,“你昨晚睡得好吗,手串有用吗?”
    “有用,昨晚睡得挺好的,我都睡过头了。”一说起手串,展新月又想起昨天分别前他说的话,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搅,觉得还是应该和他说清楚才行,“对了,关于昨天的事……我觉得我们需要聊聊。”
    时子骞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语气很淡地说:“下课再说吧。”
    前面张朝的眼神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展新月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好。”
    等熬到下课,她刚组织了语言,还没朝着时子骞转过头去,许慎又凑过来了。
    他一只手随意撑在她桌上,对她说:“对了新月,上次不是说了你要来看我们班的篮球赛吗?时间已经定了,就明天,你来看呗。”
    时子骞抬起眼朝他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了两秒,许慎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
    展新月没看见他俩的动静:“我又不太懂篮球,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就当帮我一忙呗。”许慎低下头来,小声说:“到时候别人都有人送水,就我没有,很可怜的。”
    展新月抿唇不语,恰好俞白从他身后过,猛地扯了他一把:“又在这开什么屏,不是要上厕所吗,到底走不走?”
    “走了走了。”许慎毫不尴尬地敷衍他两句,见展新月没开口,又顾自说,“那我们就说好了哦,明天记得来。”
    俞白不满地嚷嚷:“快点!”
    许慎这才总算是走了,他走后,展新月揉一揉眉心,重新转向时子骞,正要开口,时子骞却先一步起了身:“我出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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