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身进来,映目便是大片的飞燕草。
    实在不怪两人多想,飞燕草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花,但凡人界中生长的,只是普通的淡蓝色小花。而国师府上的,淡蓝的花瓣几近于透明,和戒律堂与青霄宗的交界山谷处,生长的飞燕草简直一模一样。
    国师难道是青霄或是戒律堂弟子?
    两人对视一番,暂且按下心底疑惑,往国师所住厢房潜行。
    而冉青禾这边,却又是一番探查无果,整个国师府,没有一点前尘镜的灵力波动,真是奇也怪哉,她所下的定位咒,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前尘镜就在这皇城之中。
    可皇帝、国师两个最大的嫌疑排除了,剩下的人,难道要一一排查下去不成。
    她左右思忖间,放出的灵识忽地察觉到了波动。
    这是,有人来了!
    她施了个隐匿术躲在身后的床帏内,同一时间,内室门被推开,一黑一白两名男子入内,在这黑幽幽的月光下,莫名有种黑白无常的既视感,冉青禾悄然观察着两位无常的动静。
    “白无常”境界虽在她之上,但却并未释放灵识,端看他气息不稳,应当是身上有伤。而“黑无常”虽放出灵识,但境界尚在她之下,所以破不了她的隐匿术。
    “白无常楼听澜”道:“内室一切正常,没有灵力痕迹,国师应当没有在这里动用禁术。”
    “黑无常亓风”道:“我也探查过了,并没有前尘镜的灵力痕迹。”
    前尘镜?冉青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这二人竟然也是为了前尘镜而来。
    亓风不死心地四处翻找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前尘镜被国师施下了什么咒术,隐藏了痕迹。”
    他左右翻找间,刚一靠近床帐,却被暗处一长鞭悄无声息地勾住脖颈,不过一息功夫,便被死死勒住,施下定身咒。
    窗外透过的风吹起一边帷帐,她的侧脸被月光映出白泽,另一半仍旧隐在暗处:“你们在找什么?”
    楼听澜已将静心出鞘,剑指向她的额心,冷声道:“放开他,你的境界在我之下,我也不愿出手伤人。”
    但冉青禾最不高兴的,便是有人说她比别人弱,她双手一用力,竟又将力度加了三分,威胁道:“放人,当然可以,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
    她直觉,这两人一定知道有关前尘镜的其他消息。
    而被死死勒住的亓风却仍有心思调笑道:“姑娘,你收着点力道,我这脖颈可脆弱得紧。”
    楼听澜出示了一枚弟子令,回道:“我等是戒律堂弟子,奉命办事,至于内容,无可奉告。”
    冉青禾眯了眯眼,这语气,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戒律堂弟子一向嘴比什么都硬,想必从他们嘴里也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当即将鞭中圈住的人质,甩了出去,鞭梢试探着击向楼听澜的胸口,而后,从木窗一跃而出。
    临走时,她余光瞥见,楼听澜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血。
    冉青禾再次翻过院墙,果然是他。
    楼听澜擦掉嘴角的血,竟然是她!
    第15章
    临走时,冉青禾仍没有忘记给方才的两人留下个惊喜。
    月色如水洒满整个庭院,树影绰约,门口的马蹄声渐近,她捏着鞭尾银铃,默声挥出一鞭,鞭首灵力远远打出,灵气霎时间震荡开来,惊动了端坐在马车中的国师。
    而那方紫蓬金顶的马车还未停稳,车中的国师便已经掀了帘子,不过几息功夫竟已至内室门口。
    冉青禾早已施了个隐匿术遁走,但也没走远,只是落在了国师灵力监视范围以外。她一向喜欢看好戏,自然也不能错过这两位戒律堂弟子与国师打起来的好戏。
    她坐在远处一棵巨树的枯枝上,晃着腿,神情戏谑。深秋之际,叶子已经落了个干净,内室两人迟迟没有出来,想必已经被国师抓了个现行。
    她绕着一绺头发,反复打着圈儿,嘴角上扬,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倏地,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细响,混在风中,像是干枯的树枝炸开了一道裂纹那般轻,却还是叫她发觉了,她从树干借力跃起,一道金符瞬间将她方才所坐的树枝切断。
    她后悔地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该远远躲开这俩瘟神,看什么好戏。
    她握紧鞭首,向金符飞来的方向甩出一道灵刃,可这道灵刃却扑了个空。而她身后,却忽地有一道剑刃飞来,速度极快,她抬鞭抽挡,却被这道灵刃逼退足足十步有余。
    冉青禾暗道,此人实力恐怕足足高了她一个境界,饶是她天生灵体,也无法看透此人的灵力路数,他的灵力痕迹太乱了,太快了,叫她竟找不出丝毫破绽。
    她扬声道:“国师阁下为何藏首藏尾,怎么,是长得羞于见人吗?”
    岂料,这句话竟像是踩中了他的痛点一般,原本还游刃有余试探的他竟开始招招紧逼,百千剑刃毫不留情地如雨洒下,她费力抵挡,原本丹田灵力便因先前的隐匿术已经失了大半,这番打斗又将她剩下的灵力消耗所剩无几,她食指蹭掉脸颊上的一道血痕,回击道:
    “国师何必如此相逼,我想要的东西,不在你这里,而我身上,更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暗处之人哂笑一声,“哦,你又是如何得知……”
    这声音极为苍老粗粝,与她白日间见到的那张“楼听澜”的脸甚是违和。
    国师只刚开口讲了半句不到,冉青禾的长鞭已至,圈住他的身体,将他周围的空气撕裂,也将他拉了出来,这是……破了他的隐匿术。
    果然有意思。
    而国师显然也因这一举动生了恼色,十指翻飞间已经结了个束缚阵,阵法顿时变幻成一道金网,铺天盖地般落下,将冉青禾罩了个结结实实。
    冉青禾忿忿撕扯着金网,也不顾被网上灵力灼烧的双手,语气肯定地道:“你是戒律堂的人。”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金网困住了,而第一次便是她刚炸完青霄的一支灵脉潜逃之时,戒律堂的楼镇长老亲自出手,将她用这束缚阵结成的金网牢牢锁住,丢进了通天塔大狱。
    戒律堂的束缚术她无比熟悉,所以,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来回答,她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你是为戒律堂做事?”
    看着行事路数并不像,戒律堂的人应当和他们的那位首席弟子一样,一上来就先傻不愣登地自报一通家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国师却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猛地将网收紧,一面将她提溜回府院,一面开始自顾自地安排道:
    “我知道,你想找到前尘镜,对吗?”
    “诚如你们所猜测的,前尘镜的确在我手中,我可以将前尘镜给你,但作为交易,三日之内,你不能试图阻碍我的一切行动。”
    “当然,我也不会伤害你,你是否应允。”
    冉青禾却懒懒散散道:“国师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小小金丹,又怎能与国师大人境界相比,莫说是什么阻碍了,便是从这网中逃脱都难吧。”
    国师却是脚步一顿,“我想未必,你若愿意,三日之后,我必会将前尘镜双手奉上。”
    冉青禾心思一转,悠悠道:“这交易怎么想我都不吃亏,大不了我接着睡三天懒觉便是,那……成交。”
    国师再次回到府上,整个府院连个巡逻的下人也没有,只有不知是哪处传来的闷闷叫喊声,她正疑惑间,国师却兀自开始挥剑绘符。
    手起符落间,庭院中大片飞燕草的中央,藤蔓飞快地从地底长出,而虬结盘绕的藤蔓所结成的一方牢笼也随之破土而出。
    冉青禾终于找到了叫喊声的源头,因为这藤蔓牢笼中被绑缚着的,正是内室与她交手的“黑白无常。”
    亓风喊着:“喂,楼师兄,我们身为同门弟子,怎能如此同门相残?”
    冉青禾心道,这黑无常还挺会演戏,国师顶着楼听澜的脸,他就真的顺水推舟,装作不知,喊他楼师兄。
    明明真正的楼听澜就在他身边,要不是她临走时借楼听澜胸口的伤试探了一番,还真的会被他蒙蔽。
    国师对亓风依旧置若罔闻,将她连同戒律堂的束缚金网一并关入藤牢,临走之前,又再次不厌其烦地提醒道:“三日之约。”
    国师离开后,亓风才收敛了笑意,见冉青禾被困却还悠哉悠哉地躺下睡觉,却忍不住挑逗道:
    “姑娘方才勒住我的脖子,我的喉咙现在还痛呢,姑娘可要为我负责,万不可对我始乱终弃才是。”
    冉青禾躺在原地,爱搭不理道:“若不是你们行小人之举,我也不会像这样,被困在这里。”
    亓风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瞥向一旁的楼听澜。
    好像,大概,确实,是他们告的密。或者说,是他旁边的这位楼师兄告的密。
    一刻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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