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年不放心跟过来时,在厨房门口,就看到沈靖川指尖拿著一块焗蟹腿肉,餵给江绵。
    一无所知江绵,正张口接住沈靖川指尖的蟹腿肉。
    沈靖川似有所感,没有看时瑾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极小弧度,“绵绵,好吃吗?”
    江绵嚼嚼嚼,连连点头。
    “特別好吃!很鲜,很香!沈大哥,你太厉害啦!”
    沈靖川被夸的唇角弧度更大,又拿了一块蟹腿肉,“那再悄悄吃一个,刚烤出来的味道最好。”
    时瑾年眸光暗沉,攥起指尖,目光紧紧盯著厨房內的两个人。
    沈鬱回来,走到时瑾年身后,恰巧看到这一幕。
    完了,他就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天就要塌了。
    时瑾年觉察身后有人,回头看沈鬱,后者立刻反应过来,搂著时瑾年肩膀,一起进厨房。
    “绵绵,二哥就去了个卫生间,你就偷偷进来吃蟹腿肉,被抓住了吧!”
    沈鬱说著,也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蟹腿肉,递给时瑾年。
    江绵嘴里还叼著蟹腿肉,眨巴著眼睛看向沈鬱,然后又嚼嚼嚼。
    “你们也吃了,我就不算偷偷吃!”
    时瑾年已经神色如常,略带嫌弃接过蟹腿肉,“去卫生间,洗手了吗?”
    “没洗。”沈鬱恶趣味的说,“一会我还要亲自给你盛饭!”
    “我……我不嫌弃。”江绵说著,张嘴咬住了时瑾年手指捏的蟹腿肉。
    “小馋猫。”时瑾年满眼宠溺,搂著少年的腰,低头在江绵脸颊亲了一口,意味深长看了沈靖川一眼。
    沈鬱赶紧又拿了一块蟹腿肉,堵上时瑾年的嘴,把人往外推。
    “你们到外面等著,別在这添乱,一会就能吃饭了。”
    真怕你俩的火药味把厨房点著。
    赶走了人,沈鬱想了想,还是壮著胆子为时瑾年说话。
    “大哥,我知道你也挺喜欢江绵,但瑾年是个醋精。”
    “他这些年,也挺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
    沈鬱顿了下,见大哥没有表现出不悦,又继续说,“江绵虽然是天才大脑,但在感情和人际交往上,太单纯。”
    “大哥,要不你注意点。”沈鬱说完,人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隨时准备跑似的。
    沈靖川低头切菜,见沈鬱没再说了,才缓缓开口,“不过是餵了两口吃的,你和小弟我也这么餵过。”
    “管好自己的事,別错过了对的人,追悔莫及。”
    沈鬱被说的一时有点懵。
    小时候大哥確实这么投餵过他和小弟。
    大哥这是拿江绵当弟弟?
    是他多想了?
    还有,什么错过对的人?
    “大哥,你说的什么对的人?”沈鬱一头雾水,“是谁啊?”
    “是人。”沈靖川將菜刀塞进弟弟手里,“赶紧把菜切完,我要炒菜了。”
    饭菜很快准备好了。
    卷卷脑袋有伤,不適合放在地上跑,江绵把卷卷小心放进狗箱,安慰了几句,认真洗手,去餐厅吃饭。
    餐桌上摆了一桌子菜,都是沈靖川主厨,时瑾年顿感压力很大。
    “绵绵,坐到我这边。”沈靖川落座,对著江绵招手。
    江绵不知道座位分主次,根本没想到推让,开心拉著时瑾年,坐到沈靖川左边。
    “阿郁,你跟临风坐这边。”沈靖川示意沈鬱坐右手边,“小弟,你最小,隨便坐。”
    沈清辞:……
    明明江绵绵最小好吧。
    大哥是有多喜欢江绵绵,直接让坐身边。
    年哥好像有点不高兴?
    难道他想坐大哥身边?不对,好像是不高兴绵绵坐大哥身边?
    他最小,什么也不敢说,乖乖坐到了时瑾年身边位置。
    “都是自己人,不要拘谨,尤其是瑾年和临风。”
    沈靖川说得平易近人,时瑾年心里还在为刚才厨房的事情绪低落,没有理会沈靖川。
    顾临风第一次来沈家,第一次跟沈靖川吃饭,又因为沈鬱,一点放鬆不下来。
    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给沈靖川敬酒。
    沈靖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两人碰了杯,“临风弟弟,跟大哥不用这么见外,以后多跟著阿郁来家里玩。”
    他记得清楚,父母和两个弟弟被江枫害死,他还没来得及赶回来,是顾家这个弟弟,和那个宋怀仁,一手操办的后事。
    这傢伙抱著沈鬱的墓碑,哭的撕心裂肺。
    葬礼第二天到家里,向他要一点沈鬱常用的物品留作念想。
    来的时候,因为伤心过度,头髮都白了大半。
    这小子,对弟弟用情至深。
    顾临风在公司是雷厉风行的严肃总裁,在顾家也是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在这里,顾临风受宠若惊,又像是早恋被抓包的学生一样,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的答应。
    “顾哥,你脸红了。”江绵拿著鸡腿,好奇打量顾临风,“你不要怕沈大哥,他真的很好,很温柔。”
    “一点也不凶,还没有年糕凶呢!”江绵看向沈靖川,“沈大哥,对不对!”
    “嗯,绵绵很懂我。”沈靖川看了一眼沉默剥虾的时瑾年,“瑾年弟弟对绵绵很凶吗?”
    时瑾年剥虾的手一顿,神色黯然,无法释怀的事情又浮上心头。
    江绵刚到抱山园那段时间,他照顾不好江绵,也嫌弃他闯祸,是对他凶过很多次。
    那时候给绵绵造成的心理阴影,已经形成固定印象。
    时瑾年將剥好的虾,放进江绵碗里,开口道,“以前凶过,现在后悔了。”
    又拿了一只虾,继续给江绵剥虾,“绵绵刚来抱山园时,我凶过他好多次。”
    “那个时候,绵绵刚从江家地下室出来,什么都不懂,我还把他扔到大门外冻了一夜。”
    饭桌上气氛陡然变得低沉,江绵本来开心啃著鸡腿,也感觉出来时瑾年心情不好了。
    看著时瑾年又放了一只剥好的虾到碗里,江绵有些懵。
    好像少爷只是有一点不高兴?
    时瑾年擦了擦手,又说,“我还踹了他一脚,绵绵病了快一周才好。”
    “他吃饭不知道该吃多少,我也凶过他好几次。”
    “他把卫生间弄得满地泡泡,我也凶了他。”
    “贺州元陷害他时,我也凶了他。”
    时瑾年的声音,平淡里透著丝丝伤感,后悔还有满满的內疚。
    他拿湿巾不急不慢,擦了擦手,接著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沈清辞想制止的,这可是一大杯!
    三十年的陈年茅台,当水喝要醉成狗的呀!
    但是大哥没说话,他不敢吱声!抱著酒瓶,没继续斟酒。
    少年水润的眸子动了动,拉住时瑾年衣袖,声音很小,“少爷,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时瑾年握住揪在袖口的手,摇了摇头,“绵绵没说错,以前,確实对你不够好。”
    江绵抓紧时瑾年的手,只是摇头,眼眶有点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感觉时瑾年整个人都透著难过。
    他从来没怪过少爷的。
    桌上气氛更沉闷了,沈鬱和顾临风对看一眼,想活跃一下气氛。
    时瑾年內疚懊悔的態度,让沈靖川很满意。
    绵绵他一点都捨不得伤害,这个小子,这么不珍惜。
    如果他没有暗示小弟去寿宴救绵绵,这小子肯定又没保住绵绵。
    沈靖川站起身,走过来,拿过沈清辞手里的酒瓶,又在边柜里,拿了六个酒杯放在时瑾年面前。
    一字排开,每个酒杯倒满酒。
    沈靖川挤开沈清辞,坐了下来,对上时瑾年的视线,沉声说,“既然认识到错了,那就自罚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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