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消除后患x杀人拍摄
    一九六零年,七月的东京,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
    骄阳炙烤著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仿佛被煮得粘稠而滚烫,呼吸间都带著一股灼人的铁锈味。
    位於品川区边缘的这座废弃仓库,更是將这夏日的酷暑发挥到了极致。
    仓库二楼,比一楼更加令人室息。
    高高的窗户积满了厚厚的污垢,只能透进些许昏黄的光线,更多的阳光被无情的阻挡在外,使得內部空间异常昏暗闷热。
    几盏临时接线的强光灯泡,用粗糙的电线悬掛在锈跡斑斑的钢樑上,发出持续不断,嘶嘶作响的电流声。
    仓库中央,一把沉重的旧木椅被用粗大的螺栓死死固定在地面上。
    椅子上,藤田毅被剥去了上衣,赤膊著,用浸过水的粗麻绳以专业的手法牢牢捆缚著。
    绳结深深陷进鬆弛的皮肉里,勒出一道道紫红色的淤痕。
    铃木修是在一桶冷水的刺激下醒来的,此刻正剧烈的咳嗽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腹部遭受重击后的剧痛和脖颈处被手刀劈中的闷痛让他头脑昏沉。
    然而,当铃木修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周围的环境和身旁的人时,一种远比肉体疼痛更强烈的恐惧瞬间住了心臟。
    汗水如小溪般不断从他的额头,脸颊和胸脯上滚落,与先前泼洒的冷水混合在一起在脚下积成了一小滩浑浊不堪的水渍。
    更加让铃木修惊恐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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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边,一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旧铁桶里,炭火正烧得旺盛,几根粗壮的烙铁前端已被烧得通红,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灼人热浪,让桶口上方的空气都微微扭曲变形。
    一张摇摇晃晃,沾满污渍的木桌上,整齐的摆放著钳子、铁锤、长短不一的钢针、以及一些形状怪异,锈跡斑斑的铁器。
    每一件都散发著冰冷的死亡气息,静默的诉说著它们即將派上的用场。
    就在这时。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通往一楼的铁质楼梯传来。
    每一步都踏在锈蚀的钢板上,发出空洞而清晰的迴响,像是敲打在藤田毅的心头。
    石川隆一缓步走上了二楼。
    他手中提著一个半旧的运动包,隨意的將其放在旁边一个相对乾净的木箱上。
    石川隆一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对两个师弟高效且专业的准备工作微微頜首,表示满意。
    然后,他迈步走向仓库中央,最终停在了藤田毅的面前。
    当高达的身形,站在被捆绑的藤田毅面前时,投下的阴影形似山岳,將其完全笼罩。
    “醒了?”
    石川隆一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既无愤怒,也无威胁,却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咆哮都更令人胆寒。
    藤田毅浑身一僵,涕泪汹涌的流出,声音带著剧烈的颤抖和哭腔。
    “石川阁下......饶......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求您......”
    石川隆一根本没有理会哀豪,直接打断。
    “时间宝贵,藤田。我们直接开始。钱,和那些证据,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说!”
    最后一个“说”字,音量並未提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直刺藤田毅的耳膜。
    “钱......证据......
    ,藤田毅的腹部还在阵阵绞痛,说话断断续续,眼神闪烁,显然还在飞速思考,试图寻找一丝矇混过关的可能。
    “石川阁下......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
    他的话还没说完,甚至最后一个音节还含在嘴里。
    站在一旁的石川勇气已经动了。
    他拿起桌上那把最大號,锈跡斑斑的老虎钳,两步跨到藤田毅身前,用力捏住了对方的左手小指的指甲根部,没有丝毫犹豫向外一拧,一拔。
    呢啊啊啊!!!!
    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立即爆发,尖锐的刺破了仓库內闷热的空气,在高耸的屋顶下反覆迴荡撞击。
    藤田毅的身体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疯狂的扭动弹跳,企图挣脱束缚。
    可惜,粗壮的麻绳將他死死的禁铜在木椅上,只有椅腿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欲聋的“嘎吱”噪音。
    鲜血立刻从藤田毅被拔掉指甲的指根处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污跡。
    十指连心,那钻心的剧痛让他近乎昏死过去。
    石川隆一站在原地,连眼晴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淡定的看著藤田毅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等待那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稍稍平息,继续用平淡的语调开口。
    “第二次问,钱和证据,在哪里?”
    藤田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浸透了头髮。
    他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又看向石川隆一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眼晴,终於意识到侥倖和拖延都是徒劳的,只会带来更可怕的痛苦。
    奈何,藤田毅心中仍存著一丝幻想。
    “我......我没......”
    见对方还不老实。
    石川隆一打了一个响指。
    这一次,石川相马动了。
    他走到火桶边,用厚布垫著手,拿起那根烧得最红,发出白色光芒的烙铁,將那令人恐惧的红色尖端,带著压迫感,慢慢逼近藤田毅布满汗毛和油腻汗水的胸膛。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藤田毅胸口的皮肤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汗毛髮出细微的滋滋声,捲曲焦糊。
    那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比刚才指甲被拔的剧痛更直接的衝击著他的神经。
    “不!不要!我说!我说!!”
    极度的恐惧彻底压倒了疼痛和侥倖。
    藤田毅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崩溃的尖叫道:“在侦探社!我的侦探社!桌子下面!地板下面......有一块活板!是活动的!钱......钱和那些照片、文件.....
    都......藏在里面了!”
    石川隆一微微抬了抬手。
    石川相马手中的烙铁,在距离藤田毅胸口皮肤仅剩一厘米的地方,稳稳的停住了。
    可那灼人的热浪依旧炙烤著皮肤,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红色烫痕。
    “四千万和证据,全在哪里?”
    石川隆一紧紧锁定藤田毅的脸,追问道。
    “是......是的!全都在!前三次......三次勒索来的钱......我......我都藏在那个地方了!一分没动...:..我不敢动啊石川阁下!”
    藤田毅眼晴死死盯著那近在哭尺的通红烙铁,生怕自己回答慢了一秒,那可怕的刑具就会烙印在皮肉上,语无伦次的保证著。
    石川隆一沉默片刻。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了几秒,每一秒对於藤田毅来说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顺从,但剧烈的疼痛和无法抑制的恐惧让他的面部表情完全失控。
    终於,石川隆一再次开口,打破了室息的沉默。
    “勇气。”
    石川勇气应道:“在,大师兄。
    石川隆一下达指令。
    “打电话给风太。让他和阳斗去確认。地址记下了?”
    石川勇气复述一遍,分毫不差,显示出极强的记忆力和执行力。
    “记下了,侦探社桌子下面,地板暗格!”
    石川隆一点点头。
    “去吧。”
    石川勇气不再多言,快步走到二楼角落。
    那里,一部老式的转盘电话机被提前安置在一个木箱上,背后则是嫁接的电话线。
    石川勇气迅拨通了一个號码。
    与此同时。
    千代田区与台东区交界处。
    七月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炙烤著柏油马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行色匆匆,寻求著荫凉之处。
    一座红色的公共电话亭孤零零的立在街角。
    石川风太背靠著电话亭外的金属壁板,嘴里叼著一根未点燃的香菸,眼神看似慵懒,实则警惕的观察看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不远处。
    石川括永和石川阳斗则坐在路边的金属栏杆上,双腿隨意的晃荡著,嘴里低声交谈著什么,看起来像两个在休息的年轻工人,但他们的坐姿和偶尔扫向四周的眼神,透露出不同於常人的警觉。
    同样,在街对面的一棵枝叶稀疏的槐树下。
    石川森航和石川大吾偽装成疲惫的工人,直接坐在路沿上,靠著树干,摘下帽子扇著风,目光却同样不看痕跡的观察看电话亭的方向。
    五个人,分散在看似不经意的位置,却隱隱构成了一个相互呼应、可以隨时应对突发状况的警戒网。
    他们在等待,耐心的等待著一个约定的信號。
    突然。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亭里的电话骤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相对安静的午后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石川风太眼神一凛,扔掉嘴里的香菸,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闪身进入电话亭,拿起了话筒。
    “摩西摩西?”
    “风太,是我,勇气。”
    电话那头传来石川勇气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
    “目標地点,藤田侦探社。检查地板,桌子下方有一块活板,暗格中藏有货物。確认数量,全部取回,大师兄在等。”
    “明白!”
    石川风太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乾脆利落的回答,隨即掛断了电话。
    他走出电话亭,对不远处的石川阳斗做了一个极其隱蔽的手势。
    石川阳斗从栏杆上跳下。
    两人甚至没有交换眼神,便快速而自然的匯入稀疏的人流,朝著大师兄曾经提起过的,位於台东区藏前四丁目的藤田侦探社地址快步进发。
    等两人走后。
    石川括永占据了电话亭附近的有利位置,继续扮演著等待同伴的角色。
    石川森航和石川大吾也调整了一下姿势,保持著警戒。
    台东区。
    藏前四丁目。
    藤田侦探社。
    石川风太和石川阳太装作普通访客上楼。
    石川风太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锁。
    室內光线昏暗,瀰漫著一股菸灰,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旧书桌占据了主要位置,上面杂乱的堆放著文件和书籍。
    两人反手锁上门。
    石川风太没有丝毫耽搁,蹲下身,匍匐在书桌下方。
    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指,仔细有节奏的敲击著地板。
    很快,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找到了目標。
    一块地板与周围的接缝看似严丝合缝,但敲击声略有不同,且边缘有极其细微的磨损痕跡。
    石川风太用指尖抠住缝隙,微微用力,一块硕大的地板被轻鬆撬起,下面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暗格。
    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取出一个用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包裹。
    入手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石川风太快速打开油布一角,里面露出的是一捆捆綑扎得整整齐齐的日巴钞票,面额有万元也有千元,都是旧钞,散发著特殊的油墨和纸张气味。
    旁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包裹的体积和重量,与四千万日的数额大致吻合。
    接著,石川苍太小心翼翼的拉开文件袋的封口,快速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是一些黑白照片和几份文件,照片上的主角正是铃木修。
    確定无误后。
    石川风太迅速將油布重新包好,对守在门口望风的石川阳斗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侦探社。
    废弃仓库二楼。
    时间在闷热和压抑中缓慢流逝。
    只有藤田毅痛苦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角落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石川勇气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石川风太冷静的声音。
    “勇气师兄,货已到手。粗略查看,数额大致符合,证据也在。”
    “全部带回。”
    石川勇气命令道,然后乾脆的掛断电话,转身面向石川隆一,躬身匯报。
    “大师兄,风太確认了,钱和证据都已找到,正在返回途中。”
    石川隆一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浑身湿透,有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瑟瑟发抖的藤田毅身上。
    那根通红的烙铁依旧被石川相马握在手中,悬停在藤田毅的眼前,散发著持续的死亡威胁。
    “很好,第一部分解决了。”
    石川隆一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丝毫喜悦。
    “现在,第二部分。藤田,以你这种人的狡猾和谨慎,不可能不留后手。”
    “备份的文件,以及照片底片在哪里?还有,你设置了哪些定时邮寄?寄给谁?设定的触发时间是多久?老老实实说出来,你能少受很多不必要的罪。”
    藤田毅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再次猛烈收缩。
    他没想到石川隆一的思维如此縝密,连自己自认为隱秘的保命后手都猜到了。
    藤田毅想都不想,狡辩道:“没......没有......石川阁下......我真的没有留备份......定时邮件......什么定时邮件......我不知道啊......”
    不过,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心虚,早已被石川隆一敏锐的第六感捕捉到。
    石川隆一轻轻嘆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遗憾於对方的愚蠢和不识时务。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朝著石川相马的方向,轻轻摆了摆手。
    石川相马手腕一动,那根烧得通红的烙铁,带著一股灼热的风向前一递,结结实实的印在了藤田毅右胸上方裸露的皮肤上。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皮肉烧灼声响起,伴隨著一股刺鼻,蛋白质烧焦特有的白烟冒出。
    藤田毅的惨叫声已经不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从喉咙最深处挤压出来,撕心裂肺,痛苦至极的哀豪。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限,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被捆绑的身体疯狂的撞击著木椅,眼球暴突,布满了血丝,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剧烈无法形容的疼痛像海啸一般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线。
    石川相马面无表情的移开烙铁,皮肤上留下了一个边缘焦黑翻卷,中间呈现黄白色的可怕烙印。
    空气中瀰漫的焦糊味更加浓重了。
    “啊!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藤田毅的声音彻底嘶哑了,只剩断断续续绝望哭豪。
    “备份......备份的底片......在......在我租的公寓......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里......用一个防水塑料盒密封著......”
    石川隆一冷冷追问。
    “地址。”
    藤田毅竹筒倒豆子般,快速报出了一个位於台东区某偏僻地段的小公寓地址和房间號,生怕说慢一点又会遭受酷刑。
    “定时邮件呢?”
    石川隆一向前逼近一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藤田。別让我问第三次。那后果,你承受不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冰冷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有......有两处......我设了两处定时邮寄......
    藤田毅彻底崩溃了,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剧痛让他再也无法保留任何秘密,只想儘快结束这无边的折磨。
    “一封......是寄给警视厅监察室长森山卓的......里面是......是部分照片和一份列印的指控信......设定的是......是如果我一星期內没有去邮局取消......就会在......在下周三上午自动寄出......”
    “另一封呢?”石川隆一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寒。
    “另一封......寄给......寄给铃木修的岳父......铃木俊一.....
    藤田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带著无尽的恐惧。
    “內容......內容更详细......除了照片......还有......还有我写了关於石川阁下您......参与勒索......设定的时间......是......是下周五下午......
    说完这些,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脑袋无力的聋拉下去,只剩下微弱痛苦的呻吟声,犹如一条濒死的野狗。
    空气凝固,降至冰点。
    石川隆一眼中出现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敢在背后揣测並试图留下关於自己的线索。
    甚至还打算寄给铃木俊一那个老狐狸,这无疑触碰了他的逆鳞。
    石川隆一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骨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寄存地点在哪里?凭据是什么?”
    藤田毅只求速死,结束这无边的痛苦和恐惧,有气无力的回答。
    “都......都在千代田区的中央邮局......寄存柜檯......用的是......假名山田一郎......凭.....凭条在我钱包的棕色皮质夹层里......””
    石川隆一声厉喝。
    “勇气!”
    “在!”
    石川勇气挺身应道。
    石川隆一给出不容置疑的清晰指令。
    “打电话给括永!让他,森航和大吾,分成两组行动!”
    “一组去公寓取底片,另一组马上去中央邮局,在邮件发出前给我截住它们!”
    “是!大师兄!”
    石川勇气毫不迟疑,再次衝到电话旁,快速拨號。
    紧接著,石川隆一又转向石川相马。
    “相马,搜他的身,找到钱包里的凭条,去中央邮局会合,务必拿到邮件!”
    “哈依!”
    石川相马躬身领命,隨即走到奄奄一息的藤田毅身边,开始仔细搜查。
    很快,他从藤田毅西装裤后袋里找到一个皮质钱包,翻开內侧的棕色夹层,果然找到了一张摺叠起来的邮局寄存凭条。
    石川风太看了一眼,確认信息后,向石川隆一点头示意,转身快步下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台东区。
    某廉价公寓楼外。
    石川森航和石川大吾幽灵般出现在昏暗的楼道里。
    公寓楼年代久远,设施陈旧,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霉味和饭菜混合的气味。
    根据藤田毅提供的地址。
    他们找到了位於三楼角落的房间。
    石川大吾从口袋里掏出几件小巧的工具,在门锁上拨弄了几下,房门便被轻鬆打开。
    两人闪身进入,反手关上门。
    室內狭小杂乱。
    两人没有理会其他,直奔狭窄的卫生间。
    石川森航掀开马桶水箱的塑料盖板,將手伸进冰冷的水中,在內壁仔细摸索。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用防水胶带牢固粘贴在水箱壁上的硬物。
    石川森航用力將其撕下,拿出水面,正是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盒。
    打开盒盖,里面是几卷缠绕好的照相胶捲底片和摺叠的文件。
    他对著光线看了看底片的边缘內容,確认无误,向石川大吾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离开公寓。
    几乎同时。
    千代田区,中央邮局。
    虽然已临近下班,但邮局內依旧有不少办理业务的人。
    石川相马快步走进大厅,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正在寄存柜檯附近看似隨意瀏览宣传单的石川括永。
    石川相马不动声色的靠近,將手中的凭条迅速塞给三师兄,同时低声说了句。
    “山田一郎。”
    石川括永接过凭条,心领神会。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切换上了一副略带焦急和严肃的表情,快步走到寄存柜檯前“抱歉,打扰一下。”
    石川括永將凭条递给柜檯后的工作人员,语气急促的道:“我是山田一郎先生的同事,他有急事无法前来,委託我紧急取回他寄存的两份重要邮件,这是凭条。”
    或许是石川括永的表情过於严肃冷峻,又或许是凭条信息完全正確。
    工作人员没有过多怀疑,只是惯例性的核对了一下凭条和登记信息,便转身从后面的寄存柜中取出了两个厚实,標准规格的牛皮纸信封递了出来。
    “谢谢!”
    石川括永接过信封,看也不看,迅速將其夹在腋下,对工作人员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与不远处的石川相马匯合。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一前一后,步伐迅捷而稳定的走出了邮局大门。
    废弃仓库二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石川隆一坐在一个相对乾净的木箱,闭目养神。
    石川勇气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守立在大师兄侧后方不远的位置,时刻监视著奄奄一息的藤田毅以及楼梯口的动静,確保绝对的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沿著铁质楼梯传来。
    石川风太和石川阳斗率先回来。
    两人脸上带著运动后的微红。
    石川风太將那个沉重的油布包裹双手捧著,放在石川隆一面前的空地上。
    “大师兄,四千万现金和证据袋,都在这里,请过目。”
    石川隆一缓缓睁开眼,警了眼油布包,点了点头,並未检查。
    又过了一会儿。
    另外两批人也先后赶回。
    石川森航和石川大吾快步走上二楼,將那个密封的塑料盒递上。
    “大师兄,底片备份,確认无误。”
    大约半个小时后。
    石川括永和石川相马也匆匆赶回。
    石川括永將那两个未曾开封的厚信封递到石川隆一面前。
    “大师兄,寄给监察室长森山卓和给铃木俊一的定时邮件,都成功截获。”
    至此,所有潜在的证据和威胁,似乎都已控制在手。
    石川隆一站起身,开始逐一检查。
    他蹲下身,解开油布包,隨手翻看了一下里面綑扎整齐的钞票,又打开那个牛皮纸证据袋,快速瀏览了一下里面的照片和文件。
    最后,他撕开两个厚厚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和附件,快速仔细的阅读了一遍。
    当看到藤田毅在写给铃木俊一的信中,那些关於自己暗中操纵的言论。
    石川隆一嘴角扬起冷意。
    这个愚蠢而贪婪的野狗,永远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样的人。
    確认所有物品无误,潜在的泄露风险已被消除后。
    石川隆一將所有东西重新归拢包好。
    他站起身,走到藤田毅面前。
    此时的藤田毅已经意识模糊,眼神涣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胸口微弱的起伏著,显然已经到了生理承受的极限。
    石川隆一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冰冷的响起。
    “藤田,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备份?或者其他任何形式的、可能將这件事泄露出去的隱患?”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实话,或许能得个痛快。再说谎,或者有所遗漏,后果你自已清楚。”
    藤田毅艰难缓慢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没......没有了......真的.....
    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都说了......求求你......给个......痛快......”
    石川隆一紧紧盯著藤田毅的眼晴,第六感判断著藤田毅的情绪。
    这次確实已经掏空了对方所有的保命底牌。
    一旁,石川勇气看了一眼只剩下半条命,烂泥般瘫在椅子上的藤田毅,低声请示。
    “大师兄,怎么处理他?”
    石川隆一没有的回答。
    他走回放运动包的木箱旁,將油布包里的四千万现金,连同之前铃木修给的三千万,一共七千万日巴,全部塞进了那个半旧的运动包里,拉上拉链。
    石川隆一单手提起沉甸甸的运动包,掂量了一下这足以让无数人疯狂、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重量。
    然而,他的脸上並没有露出任何贪婪或喜悦的神色。
    相比起控制铃木修这条线所能带来的长期,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这七千万日门,差的太远了。
    石川隆一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吩咐道:“帮他清理一下伤口,简单包扎,別让他死了。这傢伙,暂时还有用。”
    “哈依!”
    石川勇气等人躬身应道。
    他们声音整齐划一,眼神里只有绝对的服从,没有丝毫疑问。
    对於大师兄的命令,只需要执行,不需要理解,六人即刻行动起来。
    有人去找清水,有人拿出隨身携带的简易急救包,开始为奄奄一息的藤田毅处理身上挣狞的伤口。
    石川隆一不再关注身后的动静。
    他將运动包扔到脚下,转身走向二楼角落那部孤零零的电话。
    有句话说的好,趁热打铁。
    当前正是铃木修最疯狂、最恐惧、心理防线最脆弱,也是最容易留下破绽,引入毅中的时候。
    如果等对方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整件事的蹊蹺之处,反而会增加计划的变数。
    时机稍纵即逝,必须把握。
    石川隆一拿起冰凉的话筒,熟练的拨通了一个他早已牢记於心的號码。
    电话仅仅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铃木修急切,充满焦虑和期待的声音。
    “摩西摩西?是石川警官吗?”
    石川隆一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去,却带上了刻意製造的疲惫和紧绷,仿佛刚刚经歷了一场高强度的劳累,“是我。铃木先生,有进展了。”
    铃木修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狂喜和一种近乎病態的激动。
    “真的吗?找到那个混蛋了?他在哪里?”
    石川隆一沉稳的回答道:“多亏了铃木先生您提供的线索和积极配合,我们这边自然进展迅速,並且已经抓到了人!”
    铃木修闻言,心臟狂跳,眼晴放出光来,急不可耐的追问。
    “石川警官,您確定是真的?不会弄错吧?
    他现在迫切需要確认,生怕这是一场空欢喜。
    石川隆一自信道:“铃木先生放心,在採取正式行动之前,我已经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对目標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和摸底。目標是一个叫藤田毅的私家侦探。”
    “此人最近行为反常,挥霍无度,资金来歷非常可疑,与勒索事件的时间点和金额高度吻合。”
    “在控制住他之后,我也进行了初步的审讯,得知了一个比较紧急的情况,可能关係到您的切身安全。”
    说著,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不过,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牵扯较多。为了绝对保密,我觉得还是您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从石川隆一口中得知抓到了人。
    铃木修连日来积压的怒火,恐惧和屈辱被点燃,达到顶峰。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著话筒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原来就是他!藤田毅!这个杂种,该死的鬣狗!下三滥的臭虫!他竟然敢!竟然敢如此对我!”
    咆哮之后,铃木修满是杀意的追问。
    “他在哪?这个该死的勒索犯现在到底在哪?我要亲自见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听著铃木修在电话那头彻底失控的咆哮。
    石川隆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用谨慎和保密性的语调说道:“他现在被我临时控制在一个地方。”
    “地点在品川区xx町x丁目xx番地,一栋废弃仓库的二楼。这里比较偏僻,方便处理。”
    “品川区xx町......好!我知道了!谢谢!太感谢你了石川警官!我马上就到!”
    此时的铃木修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无心听完石川隆一后面的话。
    他的大脑已经被报復的念头完全占据。
    铃木修像念咒一样重复了一遍地址。
    隨后不等石川隆一再说什么,掛断了电话。
    石川隆一缓缓放下手中传来忙音的话筒,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最深处,掠过计谋得逞的幽光。
    鱼儿已经彻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正不顾一切的冲向精心布置的鱼鉤和罗网。
    石川隆一转身,快速走向仓库二楼阴暗的角落。
    那里,有他提前放置了关键道具。
    一台在这个时代堪称精良的佳能最新款8毫米胶片摄影机。
    石川隆一仔细检查了摄影机的状態,確保电量充足,胶片安装正確,跟著將其调整到待机状態,镜头对准了仓库中央。
    那里,藤田毅被捆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等待最终结局的演员。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
    石川隆一又走到藤田毅身边,大致检查了一下师弟们处理的伤口。
    虽然简陋,但足以保证藤田毅不会在接下来的戏码上演前就断气。
    他挥手示意石川勇气等七位师弟暂时离开仓库二楼,到楼下或周边隱蔽处待命,保持警戒。
    仓库二楼,顿时只剩下石川隆一和垂死的藤田毅。
    另一边。
    铃木修的办公室。
    砰!
    铃木修重重的摔下电话,双眼赤红,布满了血丝,呼吸粗重得宛如风箱。
    连日来的恐惧、焦虑、屈辱,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了对那个名叫藤田毅的勒索者的滔天恨意!
    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思考任何后果,像一头髮狂的野兽衝出了办公室,撞开了迎面走来的下属,一路狂奔到停车场,跳进自己的黑色轿车。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轿车好似脱韁的野马般衝出研究所,疯了一般朝著品川区疾驰而去。
    此时,铃木修脑海里只有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燃烧。
    找到那个叫藤田毅的混蛋,亲手摺磨他,让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只有用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和恐惧。
    不到一个小时。
    黑色轿车以近乎失控的速度疾驰而来。
    极其刺耳的急剎车,轮胎摩擦的面冒出青烟,停在了那个废弃仓库区的入口处。
    车身歪斜,差点撞上旁边的杂物。
    车门被用力推开,铃木修衝下车。
    他的头髮凌乱,名牌西装皱巴巴的散开著,领带歪斜,眼晴赤红,脸上混合著汗水,油光和疯狂的杀意。
    铃木修早已完全被原始的暴怒和復仇的欲望所吞噬,理智荡然无存。
    就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要衝进最近的一个仓库时。
    石川隆一从入口处的阴影中缓步走出。
    “铃木先生,您来了。”
    石川隆一看著眼前愤怒到极点的男人,伴装劝诫道:“铃木先生,请冷静,有些事情,或许交由法律比较好。”
    这话不说还好,反而更加刺激了铃木修。
    铃木修果然上当,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他只想见到那个折磨自己的人。
    “让开!”
    铃木修粗暴的一把推开石川隆一,状若疯虎般衝进了昏暗的仓库大门。
    瞧著铃木家赘婿消失在仓库內的背影。
    石川隆一脸上那丝偽装的担忧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算计。
    他悄悄的跟了进去,並迅速闪身前往二楼摄影机埋伏的角落。
    仓库內部空旷而阴暗,只有高处几盏昏暗的灯泡提供著照明。
    铃木修衝进二楼,双眼疯狂寻找。
    很快,他就被仓库中央一把破旧的木椅上,绑著一个浑身是伤,血跡斑斑,鼻青脸肿到难以辨认,陷入半昏迷状態的男人所吸引。
    看到藤田毅的剎那。
    铃木修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所有的恐惧和屈辱,以及压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混蛋!畜生!你这该死的勒索犯!!”
    铃木修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左右扫视,立时锁定,一根锈跡斑斑,一端却被磨得有些尖锐的废弃钢管,有意无意的摆放在地面。
    铃木修想都不想,捡起那根钢管,冰冷的触感更加刺激了凶性。
    他不顾一切的扑向猎物。
    隱藏在木箱阴影最深处的石川隆一,按下了摄影机的录製按钮。
    镜头无声的转动起来,对准舞台中央,开始记录这戏剧性的一幕。
    “去死吧!你这该死的傢伙!!”
    铃木修衝到藤田毅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紧握那根尖锐的钢管,狠狠的的刺向了藤田毅毫无防备的胸膛。
    噗l!
    一声利刃穿透皮肉,触及骨头的闷响,在空旷寂静的仓库中显得格外骇人。
    呢啊:::
    剧烈的疼痛让半昏迷的藤田毅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藤田毅望著眼前这张因疯狂而扭曲,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发出的漏气声。
    他嘴皮微动,好像说些什么。
    但铃木修压根不给机会。
    他已经完全疯狂,拔出钢管,再一次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
    “让你勒索我!让你威胁我!畜生!人渣!下地狱去吧!”
    他一边疯狂的刺击著,一边歇斯底里地咒骂著,每一声咒骂都伴隨著钢管入肉的可怕声响。
    “哈......哈哈......死了......终於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我了......哈哈:::
    (”
    温热的鲜血不断喷溅到铃木修的脸上和身上,將白色的衬衫染得一片猩红。
    但这一切,他浑然不觉,仍旧沉浸在復仇的快感和失控的杀戮欲望之中。
    藤田毅的身体隨著每一次刺入而剧烈的抽搐著。
    他想说什么,可只有血沫从嘴角涌出。
    最终,藤田毅的头无力的歪向一边,瞳孔放大,彻底失去了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
    铃木修脱力的停了下来,拄著染血的钢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同时嘴里念念自语。
    他瞧著这具被自己亲手刺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尸体,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仓库角落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掌声不疾不徐,带著一种冰冷的嘲讽意味。
    铃木修如同被惊雷击中,从那种半癲狂的状態中惊醒,骇然转头望向掌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石川隆一从堆积的木箱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手里提著那台仍在工作的8毫米摄影机,镜头毫不避讳的对准备铃木修和他藤田毅的户体。
    “精彩绝伦的表演,铃木先生。”
    石川隆一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铃木修的心里。
    “真实,投入,充满了..::..原始的激情。或者,我该称您为,杀人凶手?”
    铃木修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从最开始就精心布置,引诱自己一步步走入,最终亲手杀人並留下铁证的完美陷阱。
    想到这里,铃木修看了看石川隆一冰冷的脸庞,又瞧了瞧那台仍在记录的小小摄影机,又低头再看看自己手中沾满鲜血和肉沫的钢管,以及脚下那具尚有余温,惨不忍睹的尸体。
    雾时间,无边的恐惧,绝望和荒谬感宛若潮水般將其吞噬。
    他双腿一软,扑通瘫坐在骯脏的地面上,手中的钢管眶当落地。
    “我......我......你......你设计我.....
    7
    铃木修张著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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