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王安一早就来了,买了不少东西,几乎把孟烬薇的小家给堆满。
    看著一屋子的年货,孟烬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自打那天她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而是给了王安一次追求的机会,王安就来得更勤了。
    今天他们一起过年。
    王安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菜出来,他给孟烬薇倒了杯红酒,“少喝点儿没事,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孟烬薇抿唇笑了下,说好。
    他们在客厅吃,盘腿坐在地毯上,电视里在播放著春晚,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脸,写满国泰民安。
    前段时间的流感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大家即將迎来更好的一年。
    没有疾病,没有灾害,没有悲伤和別离。
    孟烬薇看著春晚,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从奶奶家出来,顶著大雪,无家可归,是贺聿琛將她带回了家。
    时隔一年,孟烬薇仍旧记得当时的心动。
    是恨不能就此和他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的憧憬,难道这不是她的爱吗?
    可贺聿琛不信,不信她爱他。
    孟烬薇默默喝掉了那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上,她酒量不好,脸色一会儿就红了,靠在那,有些发呆。
    王安静静看了会儿,虽然每次都会被孟烬薇的顏值所惊艷,可最吸引他的,其实是孟烬薇的气质。
    类似於孤寂,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他也见过孟烬薇爱人的模样,是热情的,心里眼里都只会装著一个人,笑容足以融化她身上那层坚硬的冰。
    此刻,孟烬薇隱忍在眼中的思念和悲伤,明晃晃的,显而易见。
    王安无言安慰,只能陪她喝酒。
    孟烬薇没多大会儿就醉了,开始抱著膝盖无声地哭,哭累了就靠在那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王安嘆了口气,给她盖上毯子。
    孟烬薇闭上眼睛,像是睡熟了。
    王安调低了电视音量,在喜庆的歌声里,轻轻道:“新年快乐,孟烬薇。”
    ......
    贺家。
    又是一年欢聚,老宅里很热闹。
    几个混小子跑来跑去,后面还跟著一条狗。
    蒋瑛达在后面喊著:“碰倒了我的,看我不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
    几个孩子隨意答应著,拿著玩具逗狗玩。
    沙发,餐厅,任何一个地方都坐著人,聚在一起聊天,吃东西,看春晚。
    满室的热闹,都与贺聿琛无关。
    他面无表情坐在那,盯著电视上尷尬至极的小品,就像在看什么苦大仇深的电视剧。
    有个小侄子从他跟前跑过去,碰了下贺聿琛的膝盖,抬头看到三叔的黑脸,嚇了一跳,眼睛转了转,埋进了自家母亲怀里。
    贺聿琛淡淡收回视线,继续木著一张脸看电视。
    客厅里几个人互相对视几眼,都是摇摇头。
    尤其是江婉这个当妈的,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了,半年了,贺聿琛都是这个状態,人也瘦了不少,除了工作,就是喝酒。
    老爷子是又气又心疼,倒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拿贺聿琛怎么办,任谁都没想到,这孩子会因为一段感情,萎靡至此。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那个女孩子离开了北城。
    贺聿琛酗酒多日,情绪很不好,有次开会,还因为胃疼无法坚持叫了救护车。
    把胃都喝坏了。
    住了几天院,原本和沈家的订婚宴也因此推迟,再往后,贺聿琛的状態一日不如一日,哪怕他照样在工作生活,可他的魂不守舍人人都看得到。
    天天阴沉著脸,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
    沈家主动提出来,订婚的事再往后延,等贺聿琛身体好了再说。
    就这么拖著,到了年底。
    贺聿琛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转变,叫人看得又气又急。
    贺镇关瞪他:“你朝个孩子甩什么脸子!有个做叔叔的样子吗?没出息!”
    “行了,少说几句。”蒋瑛达不让贺镇关说下去,朝重孙子招手,“朝朝过来,给你三叔端杯茶,让他给你个大红包!”
    朝朝年纪小,见都鼓励他,立马忘了刚刚贺聿琛的冷脸,端著一杯茶过去,嘿嘿笑:“三叔过年好,三叔给我大红包!”
    贺聿琛轻飘飘地说了句好,可是他没有准备红包,朝朝还在等著,贺聿琛的行动像是慢了半拍,让人著急。
    江婉连著看了儿子好几眼,最终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她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丟过去:“快给孩子吧,大过年的,你別嚇著朝朝。”
    贺聿琛接过红包,递给小侄子,小孩子不记仇,嘴甜得很,一口一个三叔的叫,贺聿琛扯著嘴角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朝朝胆子大了些,凑到贺聿琛怀里去,说:“三叔跟我去玩啊!”
    贺聿琛看起来很疲倦,朝朝妈妈正要让儿子別烦人了,他却说道:“你想玩什么?”
    朝朝才四岁,会的属实不多,其实他很困了,因为哥哥们都大了不带他玩,小狗又总是不让抱,所以他很闷。
    电视也看不懂,他困。
    朝朝揉了下眼睛:“三叔给我讲故事。”
    贺聿琛声音飘著,发苦发涩:“那我给你讲个鼠鼠星的故事......”
    大过年的,贺聿琛给小侄子面无表情地讲故事,还是挺诡异的,朝朝妈妈赶紧把孩子抱到后院哄睡去了,而贺聿琛又重新恢復了木头人的状態,靠在那看春晚。
    “聿琛,你......”贺昀庭想说儿子几句,被江婉拦住了,她摇摇头,眼睛和鼻子都很酸。
    贺聿琛也不想再待在这,他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后院走,看著背影,气得贺镇关不轻,他拐杖砸了砸,就要开口。
    只是江婉拦住了:“爸,算了,別再逼他了......”
    贺聿琛一个人穿过走廊,走到园那里,靠著假山吸菸。
    这半年菸癮酒癮都犯了,贺聿琛觉得自己如一摊腐肉,迅速的衰败下去。
    可是他没办法,这是唯一能缓解痛苦的方式。
    贺聿琛拢著手,將烟点燃。
    烟火忽明忽暗间,他想起去年和孟烬薇在家里,恨不能將彼此燃烧殆尽的那场情事。
    怎么能一想起来,心就这么疼。
    贺聿琛吐出一口气,和烟雾纠缠在一起,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熟练地在微信好友搜索那里,输入孟烬薇的手机號。
    跳出来一个头像,是孟烬薇在海边的一张侧脸照。
    手捧著一束,低头在闻,莹白的侧脸,漂亮得永远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换头像了。
    一张构图,光线,角度绝佳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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