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在北漠都城待了两个多月,以祁明逸为首的北漠大臣,从一开始的不愿尊她为皇后变成了求著她做皇后。
    不管那些臣子们怎么说怎么做。
    沈若锦都没有鬆口。
    连侍剑和舞刀都忍不住问她,“姑娘,做北漠的皇后有什么不好?”
    “姑爷嘴上不说,但他也盼著你答应呢。”
    沈若锦反问道:“做皇后有什么好?”
    两个小丫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做了皇后,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说出去多威风啊。”
    “姑娘是陛下的妻子,陛下的妻子就该是皇后——”
    沈若锦闻言,只是笑了笑。
    她身在北漠,心繫大齐。
    一旦做了北漠的皇后,等同於放弃了大齐人的身份,以后再也没有立场站在大齐人的立场做事。
    她想陪在秦琅身边,可她放不下生她养她的故土与亲人。
    秦琅知她也理解她,所以从来都没有將皇后这个身份强加在她身上。
    侍剑舞刀到底是心思简单了些,並不明白沈若锦的这些想法。
    她们知道,姑娘在哪,她们就在哪。
    姑娘要做什么,她们就跟著做什么。
    很快就到了七月,七夕节。
    北漠並不兴过这个节,但秦琅还是让人准备了很多烟和灯笼。
    把整个北漠皇宫都布置得很有过节的气氛。
    夜幕降临时,无数烟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绽放开来,绚丽无比。
    秦琅带著沈若锦在御园里赏烟。
    原本两人坐在亭子里,美酒佳肴在前,身边內侍宫人成群。
    或许先前的皇帝和皇后都曾这样在御园里共度佳节。
    但沈若锦忽然想念从前无拘无束的秦琅。
    如今的他,龙袍加身,一呼百应。
    却再也没有以前恣意隨性的模样了。
    沈若锦坐在亭子里,赏了一会儿烟,忽然站起神来,拉著秦琅就飞身而起,跃上了屋檐。
    “陛下!娘娘!”
    一眾宫人內侍嚇了一跳,匆匆忙忙的追出来,却追不到屋檐上。
    沈若锦站在屋檐对他们说:“你们不必跟来!”
    內侍宫人们站在底下,一时间有些无所適从。
    秦琅笑道:“你们都退下。”
    “没听见陛下说退下吗?都退下!”
    李禄过来把一眾內侍宫人都遣了出去。
    眾人纷纷低头退下。
    御园中掛了上百盏灯。
    沈若锦和秦琅站在屋檐上看,比坐在亭子里看的时候景色更美。
    烟在半空中炸开,沈若锦仿佛抬手就碰触到。
    秦琅拉著沈若锦坐在屋檐上,“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过七夕节。”
    七夕鹊桥会,牛郎织女一年只一面,其实並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自古以来都说今日是乞巧节,是情人相会的日子。
    北漠人不讲究这个。
    但秦琅是在大齐长大的。
    他希望沈若锦在北漠过得,跟大齐的时候一样自在。
    即便他给了沈若锦所有的爱,仍旧怕亏待了她。
    沈若锦同他相依而坐,“有了第一次,也会有很多次。”
    烟不断地绽放著。
    绚丽的色彩在半空中交相辉映,连天上的星星都失了光彩。
    夜风徐徐吹动发梢。
    沈若锦缓缓地靠在了秦琅肩膀上。
    这两个月来,他们几乎日夜相守。
    即便每天相拥而眠,睁开眼的第一瞬就能看到彼此,也没有腻味。
    反倒觉得世间美好莫过於此。
    烟的光彩映照在两人身上,屋檐上光影浮动。
    偌大个北漠皇宫被坐在高处的他们尽收眼底。
    “秦琅。”沈若锦喊了秦琅一声。
    秦琅低声道:“嗯?”
    “我得去西疆一趟。”
    沈若锦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件事。
    裴璟成了大齐皇帝,几人主將都各怀心思,她放心不下阿公和兄长们。
    怕阿公愚忠,也怕再次失去兄长。
    这些时日她在北漠过的很舒心,因为什么都不用愁,万事都有秦琅。
    可大齐彻底乱了,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秦琅道:“沈若锦,你到底还是开了这个口。”
    沈若锦有些诧异道:“你早知道我想去西疆?”
    “我自然知道。”秦琅道:“知我者,莫过沈若锦也。知沈若锦者,当是我也。”
    他早就看出来沈若锦忧心大齐。
    也知道她不愿意做北漠皇后,在想些什么。
    只是在沈若锦说出她的决定之前,秦琅不会去干扰她。
    现在沈若锦说出来了。
    秦琅不舍的同时,又清楚地知道,忧国忧民、重情重义的沈若锦,才是他喜欢的沈若锦。
    “秦琅……”
    沈若锦望著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七夕之夜,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天亮之后,便分离开来,只能等下一个七月初七……”秦琅说得很慢,神色还有些幽怨,“沈若锦,你不会让我等那么久吧?”
    沈若锦不假思索道:“不会。”
    秦琅道:“你发誓。”
    沈若锦竖起手指做发誓状,“我发誓!”
    她说:“等我去西疆说服阿公起事,確认兄长们安全无虞之后就回来找你。”
    秦琅伸手將她拥入怀中,低声道:“沈若锦,我不想等。”
    沈若锦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秦琅捧住了沈若锦的手,同她说:“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
    “不行。”沈若锦想也不想就说:“你是北漠的皇帝,怎么能说走就走?”
    她知道秦琅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但这种事连说都不可以隨便说。
    秦琅还要开口说话,沈若锦直接倾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唇,將他要说的话全都吞入腹中。
    秦琅被她亲了很久,心柔软成一片,气息也乱了。
    他把沈若锦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融入自身骨血一般。
    绚丽的烟在他们头顶不断地绽放开来。
    满园灯被夜风徐徐吹动,灯影繚乱,枝叶翩然。
    过了很久。
    沈若锦才推开许久,她眼眸似水,唇色嫣红,缓缓道:“我知道你可以为了我捨弃一切,我不愿意让你为了我捨弃所有。”
    她说:“我的秦琅要做这世上最英明神武的君王。”
    秦琅伸手抱住了她,嗓音低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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