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整个人都冻成冰雕一般,他都这样了,还拽著別人的手,嗓音嘶哑地说:“底下还有一个!”
    林修齐和隱卫们立刻衝上前去,把底下那人也挖了出来。
    林公子累得瘫坐在雪地里,“这谁啊?”
    秦祁认清这人之后,惊了惊,“北漠大元帅雷方泽——”
    “还有气吗?”秦琅冻得唇无血色,还不忘问道。
    沈若锦接下自己的披风,给秦琅披上,然后將他紧紧抱在怀里。
    试图用体温温暖他。
    秦琅紧紧地靠在沈若锦身上,“还好夫人来了,不然我就要、要冻死在这了。”
    沈若锦捧著秦琅的脸,“你別说话了。”
    秦琅还活著。
    她的心也跟著活了过来似的。
    秦琅十分乖顺地闭上了嘴。
    因为伸手去探雷方泽的鼻息,“还有气,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沈若锦带著秦琅两人一骑,回了军营。
    雷方泽由隱卫他们带著。
    回到军营,帐篷里多生了两盆炭火。
    沈若锦帮秦琅换上乾净的衣物,跟他一起待在被窝里取暖。
    过了很久,秦琅喝了两碗热汤,又一直抱著夫人,体温才变得正常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说雪崩就雪崩了?”
    沈若锦还有些后怕。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秦琅在矿山坍塌的时候有多慌。
    秦琅道:“天灾哪里是能预料到的。”
    他同沈若锦靠得很近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秦琅回想著雪崩的那一刻,缓缓道:“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沈若锦问他:“什么事?”
    “我原本跟雷方泽打得正凶,雪崩的时候,他忽然朝我扑了过来,像是要护住我似的……”
    秦琅不明白雷方泽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们是两方主將,各为其主,为了江山百姓,打个你死我活也是应该的,可是到了危急时刻,雷方泽却忽然改变主意,护著他。
    这事著实奇怪。
    沈若锦思考了片刻,问他:“会不会是当时情况太过危急,你会错意了?”
    秦琅想了想,“我应该没有会错意,雷方泽的確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沈若锦道:“反正雷方泽也被我们带回来了,等你缓过来,再去问他也不迟。”
    “不想了。”秦琅把沈若锦抱得更紧,“等他醒过来,我直接去问就是。”
    沈若锦动了一下,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
    秦琅立刻坐了起来,捧著她包扎层层白布的手,心疼极了。
    沈若锦不甚在意道:“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秦琅没说话,想碰她的手,又怕弄疼了她。
    沈若锦道:“这次雪崩,那么多將士死於非命,这仗打得……”
    她轻声嘆道:“什么时候能不打仗啊?”
    秦琅拥著她,静静地烤著火。
    他重复著沈若锦的话,“什么时候能不打仗?”
    秦琅自问自答道:“世上从来不缺有野心的人,君王皇室、权臣名將,都想靠战爭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世上只有人,战爭就不会停止。我们能做的,就是贏。”
    沈若锦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秦琅才开口,让因为去看看雷方泽怎么样了。
    不多时,隱卫过来回话,“军医给雷方泽用了药,也施过针,这人命硬的很,已经有所好转,暂时死不了。”
    秦琅道:“死不了就行,让人好生看著他,別让他跑了。”
    “是。”
    隱卫们应声而去。
    沈若锦见秦琅已经恢復了体温,便起身下榻,去穿外袍。
    秦琅拉住她,“夫人要上哪去?”
    “我去父王那里,同他说一声。”沈若锦道:“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急匆匆去了千岩山,都不曾跟父王知会过。”
    秦琅拉著她的手不放,“父王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事同不同他说,也无甚区別。”
    “有区別的。”沈若锦正色道:“父王总有恢復记忆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秦琅嗓子还有些暗哑,“那你不陪我了?”
    “林表哥会来陪你的。”沈若锦把手抽出来,给秦琅倒了一杯热茶,“林表哥听说你出事都哭了,你好生同他说说话。”
    “行吧。”秦琅笑道:“那夫人早点回来。”
    沈若锦应了声,“好。”
    她出去的时候,林修齐就在帐外,有些拿不准这时候方不方便进去。
    沈若锦道:“林表哥来了,外头冷,快进去吧。”
    “二郎!”林公子喊著二郎就进帐篷去了。
    秦琅喝著热茶,应声道:“我就是抹魂儿也被你喊回来了。”
    “呸呸呸。”林公子连呸三声,“不吉利的话,少说。”
    “行。”
    秦琅看林修齐面色憔悴,这几天真的是累著了,今儿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嚇。
    回营之后,林公子换上的锦衣华服都有些宽大了。
    显然是这几天累瘦了。
    秦琅抬头道:“茶在桌子上,自己倒著喝。”
    林修齐也不跟他见外,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慢慢喝著,很是后怕道:“今日真给我嚇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姑父,你要是出什么事,可让我怎么跟姑姑交代啊?”
    秦琅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都怪那些该死的北漠人,好好的打什么仗,要不是他们非要举兵来犯,你还好好地在京城当紈絝小王爷,我也能在江南当我的富贵公子……”
    林公子恨不得把北漠人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
    秦琅今儿耐心奇佳,听林表哥抱怨了一通之后,还不忘问他:“听说,你哭了?”
    “谁?”林修齐原本想说哪个大嘴巴说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谁哭了?”
    秦琅徐徐道:“不是你么?”
    “不是!”林公子极力否认道:“我那是被风吹的,才不是为你急哭了。”
    秦琅“哦”了一声,心中有数得很。
    沈若锦去了镇北王那边。
    军医把冰山雪莲给镇北王用上了,果真有奇效,他都能打起精神来听人说战况了。
    秦祁正在跟镇北王匯报雪崩之事,说秦琅差点被雪埋了。
    镇北王虽然不记得很多事,但还是很关心那些將士们。
    这边正说著话,外头士兵来报,说:“北漠左相递上拜帖,指明了要见秦琅秦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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