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唐淮南之战,如今已迈入第三个年头。
    居王德麟听闻,南唐朝堂深陷党爭,內斗不休,连带军中战力也日渐颓弱,以往对上后周军队,素来难占上风。
    可此刻,静海制置使王德麟望著城外的唐军,心头却压著一股沉甸甸的谨慎,今日他亲眼所见,方知传言不尽其实。
    目之所及,唐军兵士几乎人人披甲,甲叶在日光下泛著冷光,一片肃杀。
    他麾下的兵力本就有限:更是杂牌军,一千五新招募的当地镇兵,缺乏训练。能战者主要是那500周军。
    此前张丰寧上报唐军异动时,他也第一时间往泰州传递了消息,却早料到援军难至——当初后周拿下静海,南唐把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迁走了,造成粮草就地自给艰难。
    距离泰州要五百里之邀。此地若派大军驻守,只会徒增后勤压力,朝廷自然不愿意。
    且这座静海城,本是南唐遗留的小城池,刚好只容得下他麾下这点兵力驻守。
    城池规制简陋,城墙全是夯土筑就,质地鬆散。
    王德麟望著城外唐军的阵列,眉头紧锁,对守城之事並无十足把握。
    一旁隨行的文士,低声劝道:“使君,眼下西门、北门尚未见唐军踪跡,趁敌军未合围,您不如先从后门撤离,留得青山在,日后再图收復不迟。”
    王德麟攥紧腰间佩剑,沉默片刻后,终究咬牙沉声道:“不行!我身为大周命官,守土有责——这大周的疆土,岂能轻易拱手让给唐人?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守城!”
    张丰寧等人闻言,当即拱手领命,转身快步下去调度兵士、布置防务。
    不过,城外的唐军倒不显急切,竟从从容容用了三刻钟光景,將阵列排布整齐。
    阵列刚定,便有数骑从阵中疾驰而出,直奔城下才勒住韁绳。
    为首一人勒马昂首,朝著城上扬声喊道:“城上听著!我乃大唐郑王麾下黄冈典军,奉郑王之命而来,速请城中主官出城答话!”
    城楼上,张丰寧得了王德麟递来的眼色,探身对著城下高声回应:“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有话便在此说,私通有违军规!!”
    那黄冈听罢,哈哈大笑:“好!我郑王有命——今日开城投降者,无论军民,俱不杀之!若负隅抵抗,待我军破城之后,城中大唐子民依旧不伤分毫,唯独你等周军,必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这话像水滴投进沸油,城墙上的周军兵士顿时窃窃私语,连城下镇兵的队列也隱隱骚动起来。
    王德麟听罢黄冈喊话,心中顿时一喜一忧。
    忧的是唐军这反间计用得毒辣——他们明说“开城投降者不杀,抵抗周军尽斩”,这话戳中了守军的软肋:那一千五百名新招的镇兵,听闻自己在赦免之列,必然不肯死战;
    就连麾下五百名周军正规兵,听了这话怕也会动摇,难保不会想著往无兵的西门、北门逃遁。
    喜的是,来者竟是南唐郑王李煜。
    此前周军中有传闻,说这位郑王文武全才,主导过袭击扬州水师之役。
    王德麟却始终不信——他曾读过李煜的诗词,字里行间满是多愁善感,性子瞧著柔弱,绝非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之人。
    “原来是想拿我这静海制置院来刷军功!”王德麟心中冷笑,“今日倒要让这文弱王爷碰个硬钉子,头破血流!”
    他当即朝著城下令道:“放箭!射死这唐使!”
    话音刚落,城上箭矢便嗖嗖射出,数十支箭簇直奔城下。
    可黄冈早有防备,自始至终站在箭矢够不著的地方,箭簇全落在他马前几步外的地上,连马毛都没伤到。
    黄冈抬眼朝城上睨了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在说“你且等著”。
    隨后他勒转马头,拍马疾驰回了唐阵。
    城上的周军兵士还在为方才的喊话窃窃私语,人心浮动。
    张丰寧见状,厉声喝道:“都住口!今日若有临阵脱逃、未战先怯者,无论官职高低,皆可斩之!斩逃兵者,记为军功!”
    兵士又是一阵骚动。
    张丰寧大怒:“我数三声,三声过后仍在议论此事者,就地斩首!”
    “一!二!三!”
    隨著最后一个字落下,城上瞬间肃静下来,兵士们个个垂首屏息,再无人敢私语半句。
    黄冈回阵后,唐军却没了动静,却迟迟不见发起进攻的跡象。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队唐军才慢悠悠推出两辆衝车——这衝车瞧著颇为简朴,实木打造的车架上还带著未刮净的树皮,细节粗糙得很,可车架敦实,尤其是顶板铺著的木板,显得格外坚硬。
    衝车缓缓朝著城池挪动,每近一步,城上周军的心就提一分,握著兵器的手也不自觉攥紧。
    可眼看衝车离城墙越来越近,眾人却渐渐瞧出了不对劲:它们竟没朝著城门去,反倒一东一南,朝著两处城墙夹角的方向挪去。
    衝车缓缓朝著城池挪动,每近一步,城上周军的心就提一分,握著兵器的手也不自觉攥紧。
    可眼看衝车离城墙越来越近,眾人却渐渐瞧出衝车內没有撞木!
    “呵,衝车不被撞木?”
    “难道他们想凿开这夯土城墙?”
    言出法隨:唐军的衝车竟真没朝著城门去,反倒一东一南,朝著两处城墙夹角的方向挪去。
    放箭!別让它们靠近!”张丰寧见衝车进了弓箭可及的范围,当即下令。
    城上箭矢如雨般射向衝车,可箭簇嵌进木头里,根本伤不到车里的人。
    待衝车稳稳停在城墙下,只隱约见车里人影晃动,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张丰寧心下不安,又喊道:“快!扔滚木雷石!再备火油,泼上去烧!”
    城上兵士连忙搬起滚木雷石砸向衝车,火油浇下去黏著在木板上,火把一拋,衝车瞬间燃起明火。
    可车里的唐军竟毫无慌乱,只继续在车里折腾了片刻,便纷纷举著盾牌从车后退出,架著盾牌徐徐朝本阵退去,只留下两辆著火的衝车留在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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