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是个豁达爽利的性子,此刻得了横財,压不住霍霍的心思:“咱这三百七十號人,每人发十贯!”
    话刚出口,一旁的陈应祥忙拉住他:“殿下三思!眼下只不过是小胜就如此赏赐丰厚,將来怕是要赏无可赏?”
    孙策被他泼了冷水,才压下那点暴发户的显摆心思,改口道:“罢罢罢,听你的!那就每人发一贯!”
    即便如此,士兵们听了也炸开了锅,个个脸上都笑开了。
    孙策望著成串的铜钱,心里那股劲儿终究按捺不住,翻来覆去地內心挣扎。
    他暗忖:“我本是替楚霸王而来,霸王有云『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我自当行这霸王事。”
    於是又开口:“这赏赐,我要亲自发给弟兄们。”
    陈应祥又劝:“殿下贵为亲王,怎可亲自出面犒赏?这般失了规制,恐损威仪啊。”
    孙策何尝不知他说得在理?
    可当年替袁术討庐江陆康的事猛地撞进心里——那时仗打贏了,袁术赏得吝嗇,他没法子,只好自己去安抚士兵,攥著弟兄们的手说“此战全赖诸位死力,策不敢居功”,末了掏自己腰包凑赏钱的憋屈,至今想起还堵得慌。
    “不行,我还是要去。”他咬了咬牙,回身朝陈应祥拱手:“多谢先生赐教,只是容小王任性这一回吧。”
    陈应祥看著他眼里的亮,心里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终是摇了摇头,跟著走了出去。
    经黄冈、朱灵一番布置,小岛上清出片空地,摆开案几,孙策便亲手给眾人发赏。
    普通士兵每人一贯钱,將领官员则各得一匹绢。
    此刻他身边的典军是黄冈,副典军是朱灵;唐兵被授了旅帅之职,陈应祥则任主簿。
    何琳属何甲水军,暂不归郑王府统辖,却也得了一匹绢。
    兵士们挨次上前,从孙策手里接过赏钱,个个笑逐顏开。
    孙策每递过一贯,便拍拍对方的手,温言勉励:“此番全赖诸位死力。”
    如今他手下共三百五十余人——截粮船时折损了十几人,剩下的里头,一百六十余名是他过江时带的亲兵,七十余名是何琳带来的水军,余下一百二十余人则是樊良镇招募的当地镇兵。
    不管是亲兵、水军还是镇兵,此番赏钱绢帛全按一样的章程发,军士们瞧著眼里,竟没半个不乐意的。人人上前接赏时,都笑著跟孙策说几句吉利话。
    偶有哪个一时忘了词,站在旁边的黄冈便轻轻咳一声,那士兵立时反应过来,忙补一句“王爷文武全才”,惹得周遭眾人一阵鬨笑。
    只是每个兵士领了赏要退下时,总会被陈应祥喝止一句:“王爷这般看重你等,往后遇事,可敢不效死命?”他倒真是迅速入了主簿的角色。
    这几日下来,陈应祥不光对孙策的能耐佩服得紧,瞧著他待下爽朗谦和、全无架子的模样,心里也渐渐澄净——原是真遇著了个肯对底下人掏心的主儿。
    而后几日,孙策为磨练这支部队,便借著舟船之便,带著眾人袭了湖泽附近包括临泽镇在內的几处周军驻点。
    不过当地多是先前归附的唐军,樊良镇的事传开后,他们都知晓孙策这边不会赶尽杀绝,因此没遇到强烈的抵抗。
    孙策一行顺顺噹噹地掠了各处府库的钱粮,又趁机招募了些人,队伍渐渐扩充到八百人上下。
    后几日遇上几次,白延遇的追兵,打了几次互有胜负,孙策见难以再打开局面,就决定撤。
    他唤来何林,吩咐道:“你带些人把輜重船经运河送回长江,先联繫上褚巡,隨后再来接应我们。”
    何琳领命,临上船时回头悠悠嘆道:“殿下此去,可要多加小心。”
    孙策见她立在船头,风掠得鬢髮微乱,瞧著竟有几分惹人怜的模样,心底不由一动,应道:“放心,你我既遇著了,便是有缘。我不会有事的。”
    何琳脸腾地红了,垂眸抿了抿唇,转身便上了船。
    白延遇这几日心里头正堵得慌。
    自他领兵驻进高邮县,就没捞著什么像样的战绩,接手的全是被唐军劫掠得空空荡荡的城镇。
    他没法子,只得沿著湖泽岸边布防,连骑兵都拆开了派出去,让他们四下游弋探查。
    唐军还早把附近的舟船搜罗得一乾二净,害得他没法下湖搜剿。
    他那两千人分开驻扎,就如盐粒入水,被唐军利用舟船便利,时不时偷袭。
    虽说这支唐军战斗力並没有传闻中的强,周军这边也贏了几场,可这十日,自己这边折损的人竟快有二百余人。
    这支唐军威胁到运河,使得楚州发出的粮草没法顺流走,只得绕远路,平白多了十几天路程。
    这一路人吃马嚼,损耗又添了不少,韩將军前日才又派人来,催他儘快把这股唐军剿了。
    谈何容易!他如今连唐军的人影都摸不著。
    白延遇正愁,忽有斥候撞进帐来:“报——將军!见一支船队往运河去了,瞧著像是唐军的船!”
    白延遇眼睛骤然亮了:“好!营中骑兵尽数披甲上马,隨我去破敌!”
    副將忙问:“那步兵呢?”
    “步兵隨后跟上!”白延遇抬腿就往外走,步將却追上来拦:“將军不可!眼下不知对方有多少人,营中骑兵不过五百余,万一唐军人数占优,这一去怕是要吃亏!”
    “眼下先咬住他们最要紧!”白延遇甩开他的手,脚步没停,“让骑兵先追上去缠住,步兵隨后掩杀便是。这是良机,万万错不得!快传令!”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五百多骑兵已隨白延遇出了营。
    马蹄踏得尘土飞扬,一个时辰后奔到樊良湖与运河的接口处时,果然见水面上泊著支船队——约莫十一二艘船,其中三艘瞧著眼熟,正是先前被劫的周军輜重粮船。
    此时恰逢落潮,樊良湖与运河接口处的水面收窄,只剩约莫四十余步宽——这距离,弓箭正好能尽数覆盖。
    白延遇见状大喜,当即下令:“骑兵尽数取弓矢,换火箭!”
    只要烧著一艘,便能如那日唐军奇袭扬州水寨一般,堵死这湖口,余下唐船一艘也別想逃出!
    又分出士兵去四周砍树,投入水中堵截唐军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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