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那个面无表情的记录员带到隔壁一间稍小的办公室,由一个姓李的、看起来和善些的中年科长安排具体岗位。
    最终,她被分到了机要档案室,做最基础的文书整理和归档工作。
    理由很简单:新来的,底子乾净,学歷够用,长得顺眼,最重要的是——机要档案室,看似接触核心文件,实则都是些过了时效或者不太敏感的歷史资料,属於“重要但边缘”的位置,最適合安放她这种背景简单的新人。
    李科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强调了保密纪律,又给了她一张临时通行证,让她明天一早来正式报到。
    走出新政府大楼时,雨已变小。林晚星撑开破伞,深深吸了一口相对自由的空气。
    她低头看著手中那张印著新政府机要处临时通行证的硬纸卡片,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带著点狡黠的弧度。
    第一步,踏进来了!猎场,已就绪!
    新政府大楼的机要档案室,位於整栋建筑最偏僻、最阴冷的西北角。
    推开那扇厚重的、包裹著铁皮的大门,一股陈年纸张混合著灰尘、霉菌和淡淡樟脑丸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带著一种时光停滯般的沉闷与压抑。
    光线昏暗。几扇狭长的高窗被厚重的深绿色丝绒窗帘遮蔽了大半,只有缝隙里漏下几缕惨澹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无声地飞舞。
    林晚星穿著昨天那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细布旗袍,外面套了一件同样半旧的深灰色开司米开衫,抱著一个崭新的、印著新政府徽记的硬壳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安静地站在门口。
    她微微缩著肩膀,像是被这庞大而阴森的景象震慑住了,清澈的眼眸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初来乍到的茫然和怯意。
    “小林?林晚星是吧?”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一排档案柜后面传来。伴隨著拖沓的脚步声,一个五十多岁、头髮白稀疏、穿著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佝僂著背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鼻樑上架著一副厚厚的、一圈圈螺纹的眼镜,手里拿著一块抹布,镜片后的眼睛浑浊而没什么神采,像是常年被这档案室的灰尘蒙蔽了。
    “是,我是林晚星。您就是张伯吧?李科长让我来找您报到。”林晚星微微躬身,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著十足的恭敬。
    “嗯,是我。”张伯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用抹布擦了擦手,动作慢吞吞的,“李科长交代了。以后你就跟著我,整理这些老档案。”
    他指了指身后那如同迷宫般的档案柜。
    “喏,那边几个柜子,编號『民廿六』到『民廿八』的,都是些陈年旧帐,没什么要紧的。你的活儿,就是按年份、部门、类別,把它们重新整理、登记、装订。字要写清楚,本子要保持乾净。”
    他语速很慢,带著点敷衍和倦怠,显然对这份工作早已麻木。
    “明白了,张伯。我一定认真做。”林晚星乖巧地应下,心里却飞快盘算著。
    “民廿六”到“民廿八”?那是1937年到1939年,正是抗战全面爆发、上海沦陷、汪偽政权草创的混乱时期!这些所谓的“陈年旧帐”,恰恰可能是情报的富矿。
    日本人急於掩盖的、各方势力角力的痕跡、被遗忘的蛛丝马跡,很可能就沉睡在这些蒙尘的卷宗里。
    “嗯。”张伯又擦了擦眼镜,似乎觉得交代完了,指了指角落里一张落满灰尘、桌腿还瘸了一条的小木桌和一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
    “那是你的位置。笤帚簸箕在门后,每天下班前把地扫乾净。没事別乱跑,也別瞎打听,这里头的东西,看看就好,別往心里去。”
    他最后一句说得含糊,带著点过来人的告诫意味。
    “谢谢张伯,我知道了。”
    林晚星再次躬身,目送著张伯慢悠悠地踱回他那张堆满杂物、光线更暗的角落办公桌后,仿佛融入了那片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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