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之后,何伯苦笑一声,隨即烟消云散。???? ?9????????.????? ????
    那位诗仙迈步到了刘景浊前方,又看了一眼陆青城,摇头道:“也怪不到你,毕竟年少时的他还什么都没做,你杀了他,就相当於杀了一个尚未做出什么错事的人,不应该。”
    高端阳艰难爬了起来,去到刘景浊身边,却见那丫头泪水打旋儿,哽咽著说道:“都怪我心不够狠,我明明可以改变什么的。”
    刘景浊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了姚放牛,后者立刻拿来一壶酒塞到刘景浊手中,同时说道:“不要说话,你只有这一句话的机会!”
    刘景浊满脸笑意,张开嘴灌下了一口酒。
    可他整个身子都已经变得透明,金光砸消散,他的神魂也在消散。灌下的酒水,其实全洒在了海里。
    活著的人,都围在了他的身边。
    而此时,有人相继到此,为首之人头戴帝冕,一身红衣。身后还有十位开天门,一位大罗金仙。
    肉眼可见的,刘景浊身上消散的金光,是朝著刘御空而去的。
    刘御空缓缓伸手,那柄人皇之剑,居然循著金光,也到了他手中。
    拿起人皇剑时,刘御空满脸笑意,笑著说道:“诸位,皇者已死,大帝当立!”
    陆青城面色骤然变得冰冷,扭头看了一眼,拔出龙渊便朝著刘御空去。
    可有人冷冷开口:“青儿,不能杀他。他接替了你小师叔的位置,现在杀了他,你小师叔就白死了。”
    孟休哈哈大笑,“还是高剑仙有远见啊!”
    可话音刚落,有一道身影便飞上天幕,一剑斩出,几乎是划破了虚空,重重砸在了刘御空身上。
    桂祘冷声道:“別人在乎这个,我不在乎!还在这里碍眼,我必斩你!”
    刘御空捂著胸口,轻咳一声,隨后擦了擦嘴角鲜血,淡淡然一笑,开口道:“诸位可想好了,我在天朝之中,有天地大势加持,是无限接近於凌霄境界的。假若教祖捲土重来,能与其抗衡的,只有我。”
    说著,刘御空笑了起来,大声喊道:“此后,人间无皇,唯独大帝在此。你们,谁不服我?”
    姬闻鯨用一只胳膊硬撑著站了起来,冷声道:“你应该问问,谁会服你?”
    眼瞅著就要掀起眾怒,孟休以心声提醒了刘御空一声,隨后说道:“天朝位在南海,谁想来,来便是了。”
    而此时,数十道身影先后掠入青鸞洲与斗寒洲。
    刘御空笑道:“宵小来犯,我不管,谁来管?这座人世间最大的宗门,我不做宗主,谁来做。”
    张五味冷哼一声,提剑去往青鸞洲。
    “这是我的事情,江湖人的事情!你他娘的滚一边儿去!”
    从此刻起,四洲来犯中土的修士,会很多,会极多。
    刘御空也收起了囂张神色,一本正经道:“想开了的人,来我天朝为官,甲子年我会祭天加冕,十大王朝谁敢不服,就等著大军……”
    话未说完,一道寒冰剑光疾速而来,陆青城擦了擦眼泪,冷声道:“我才不管那么多!”
    两道剑光几乎同时落向刘御空,孟休自知没有阻挡之力,也只得早早让开。
    但他似乎是胸有成竹,觉得刘御空一定不会死。
    果然,有个赤脚持剑的白衣女子凭空出现,轻而易举打碎两道剑光,並冷冷开口:“还没闹够?还要再死人?龙丘棠溪,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转过头,刘小北冷声道:“还不滚?”
    刘御空訕笑一声,与孟休对视了一眼,扭头儿就走。
    寒冰剑光轻轻落在刘景浊面前,强忍著泪水,呢喃道:“若有来生,咱们就做一对寻常夫妻,天塌了让它塌,与咱们有什么关係。”
    她颤抖著手臂去触摸刘景浊,可手臂却穿过了他的身躯。
    龙丘棠溪终於绷不住了,泪水瞬间决堤。
    刘景浊咧出一个灿烂笑容,张开了嘴,沙哑道:“我想起了,都想起来了。刘景浊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龙丘棠溪。”
    这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海面凭空起了一阵风。
    刘景浊的身躯,就如同沙子一样,隨风而散。
    身上的酒葫芦乾坤玉,还有头上髮簪,掉了一地。
    龙丘棠溪怔了好半天,隨后弯腰去捡那些零碎。
    无缘无故下起了雨,龙丘棠溪身前雨尤其大。
    他一边捡著东西,一边说道:“都满意了吗?把所有的担子压在一个人身上,他死了,我爹死了,九洲死了一茬儿人。”
    寂静,呼吸声都没有,都不敢呼吸。
    龙丘棠溪捡完了所有东西,高端阳与桂祘也將一把断剑与龙丘晾的佩剑拾了过来。
    高端阳不知怎么开口,只能说道:“他会回来的。”
    龙丘棠溪擦乾净了眼泪,將那两把剑抱入怀中,声音变得极其冰冷。
    “他可以不怪任何人,但我做不到。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依附所谓天朝,或是倒戈去天庭那边,白鹿城跟青椋山,与其不死不休!”
    龙丘棠溪挺直了身子,声音愈发冷冽。
    “我龙丘棠溪,会亲自上门问剑。”
    说完之后,龙丘棠溪抱著两把剑,御剑往青椋山去。
    而此时,陆青儿朝天劈了一剑,沉声道:“不死不休的,还要加上个陆青城与木鱼宗!”
    左春树拖著重伤身子,站在了陆青城身后,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之后是狄邰、沈白鱼、高图生,高端阳与桂祘,自然不用多说了。
    倒是杜神,沉声道:“我以问道宫主与大瑶国师的身份,与青椋山站在一起。”
    而此时,有人传来声音:“甲子年正月初一,於人间最高处召开天下大会,愿意来的都可以来。”
    声音一顿,然后笑著说:“爱来不来。”
    有几道声音刚刚到此,很明显,来迟了。
    今日起,九洲会下一场延绵八十一日的大雨,只为送某人离去。
    此后的人间,再无刘景浊了。
    一眾青椋山修士,或是刘景浊的朋友,先后到了青椋山,冒著雨站在迟暮峰海棠树不远处。
    而树底下,有个女子將半截儿八棱剑靠在树上,自己也靠在树上,一句话也没说。
    姜柚与楚廉就跪在雨中,也不以灵气驱散雨水,就是淋雨。
    有个一身黑衣的女子,迈著沉重步子,穿过人群,到了树底下。
    姬蕎长嘆一声,伸手按住龙丘棠溪的肩膀,声音一样沙哑:“丫头,他……解脱了。”
    龙丘棠溪缓缓抬起头,后仰看著姬蕎,两行眼泪自眼角流经耳背,打湿了头髮。
    於是一个向来坚强的女子,当著极多人的面,仰著头嚎啕大哭。
    姚放牛转过头,第一个往山下走去。
    然后是左春树、狄邰、高图生。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修炼,拔高境界。
    若非修为不够,何至於如此?
    下山路上,左春树传音几人,说道:“在这里,他的確死了。”
    姚放牛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左春树继续传音:“可他活在了过去,我想让他回来,你们呢?”
    高图生冷声道:“废话!怎么做?”
    左春树看了一眼天幕,沉声道:“开路!开一条归来之路。”
    顿了顿,左春树又说了句:“我也丑话说在前面,我们都死了亲人前辈,他们死,留了我们,是为九洲存续香火。谁要是为了破境为了机缘投向所谓天朝,那就別怪我左春树翻脸不认人!”
    话到此处,青椋山上忽然有一道巨大动静传来,是有人破境登楼了。
    白小豆满脸喜色,拿好了青白,自言自语道:“师父,我登楼了!”
    散开神识一探,白小豆更高兴了,师娘回来了!
    她一个瞬身落在迟暮峰,第一眼就瞧见了背著龙渊水的陆青城。
    白小豆瞪大了眼珠子,“青儿?你闭关出来了?你这一关闭得可长了啊!你……怎么……”
    话没说完,因为白小豆瞧见了陆青儿的红肿双眼。
    再一转头,楚廉与姜柚跪在雨中,姜柚瞧见白小豆时,止不住地抽泣。
    白小豆只觉得眼前一黑,可她还是不信,於是转头往海棠树看去。
    师娘坐在树底下,阁主奶奶也在。
    还有……还有半截儿独木舟。
    白小豆一下子瘫软在地,弄了一身泥水。
    “柚子,怎么回事?”
    “桃子,咱们……咱们没师父了。”
    此时龙丘棠溪强忍著眼泪,起身走到白小豆身边,轻轻按住姑娘脑袋。本想挤出来个笑脸,可死活笑不出来。她只好將白小豆搂紧,呢喃道:“你们……还有师娘在呢。”
    …………
    长安城里,赵坎在那座小屋,立了一处牌位。
    第一炷香,他的手臂颤抖个没完没了的。
    “二哥,你得回来啊!起码也要在我死之前回来啊!”
    唐昧儿抹著眼泪,哽咽道:“二嫂不知道有多难受,不知道豆豆怎么样了。”
    …………
    离开青椋山后,余恬提著一壶酒,到了曾经八卦石所在之处。
    他一口接著一口灌酒,他也知道,自己的二弟其实不算真正的死了,可是……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也是到了今日,许多人才明白,刘景浊曾经常说的有一场远游是什么了。
    可这场远游,有无归期?归期何在啊?
    “今天就一章了。”


章节目录



人间最高处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见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见秋并收藏人间最高处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