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上蒙著一层白布的寧莹莹,抱著病床上刚结束手术的罗仁盛。
    豆点大的泪水止不住的从她眼角滴落,声音哽咽:
    “傻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高兴吗。”
    “你以前不是经常说,人要为自己著想吗。”
    柳慧红著眼睛站在一旁。
    本来今天的安排应该是她把自己的眼角膜换给女儿,但罗仁盛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通了医生,瞒著她,把他的眼角膜换给了她女儿。
    等她发现的时候,手术早就已经结束,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听到心爱之人的话,已经看不见的罗仁盛,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笑道:
    “莹莹,我其实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善良、温柔、漂亮,你不该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共同的梦想吗,去全世界看看留下我们来过的痕跡。后来你眼睛受伤,老天不给你看世界美景的机会,我失去了腿还重病缠身。”
    说到这的时候,罗仁盛重重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虚弱。
    他的身体本就禁不起折腾,还强行进行手术,让残缺的身体雪上加霜,哪怕是说话,都无比吃力。
    寧莹莹眼前繫著的白布已经被泪水打湿。
    知道时间所剩无几,罗仁盛脸上再度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从小就不信命,老天爷不让我们完成这个梦想,我偏要去做,莹莹……成为我的眼睛,去完成我们的梦想,遇到任何事情都不用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整个走廊都仿佛被这悲伤的情绪覆盖。
    淡淡的脚步声响起,走廊尽头,一个黑衣青年面无表情的走来。
    在看到面色苍白虚弱的罗仁盛时,林南淡漠的眼神中泛起一点波动,他把跪在地上的寧莹莹拉了起来,手去解她眼睛上的白布,轻声道:
    “別动。”
    缠著的白布滑落至地面,寧莹莹眼皮跳动,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显得很吃力。
    林南取出银针,轻鬆扎入她的肌肤,刺激眼部神经,待到完成后,又拿出墨镜给她戴上。
    刚做完眼角膜手术,眼睛正是脆弱的时候,如果受到强光刺激,很可能再次失明,这个时候墨镜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这次,寧莹莹终於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端正的五官跟她记忆里的那张儿时的脸重合,眼泪不由自主的再次涌出,她哭著笑了出来。
    “我能看见了阿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真好。”
    两人都笑了出来,仿佛不是即將面对生死之隔的恋人,脸上带著久別重逢的喜悦。
    林南和柳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走到拐角处,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凉颼颼的楼梯间。
    柳慧朝林南深深鞠躬,声音哽咽难受。
    “真的很谢谢你林医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平静的声音响起,没有夹杂半点情绪,听不出喜怒。
    柳慧抬起头对上林南的眼睛,感觉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林南在看著她,与她对话,但给柳慧的感觉却像是在眺望远方,身在神不在。
    越来越大的哭声传遍本就安静的医院走廊。
    有路过的病人和护士医生,在看到手术室前抱著病床上的人痛哭的寧莹莹,內心不由得嘆息。
    从人生下来那一刻,最终的结局都是死亡,还活著的人別无选择,与其担忧未来,让自己內耗焦虑,不如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时间流逝,哭声愈小,走廊再次变得安静。
    病床上的罗仁盛已经没了动静,他终究还是没有撑过去,但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不用再承受病魔的折腾,能笑著离开这个复杂的世界。
    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寧莹莹面前。
    “这张卡里有些钱,你最好分到其他卡里一点,鸡蛋別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要节省点的话足够去看看这个世界…別推辞,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
    “外边的世界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尤其属人心最复杂险恶,行走在外,永远不要相信別人。”
    叮嘱完后,林南便转身迈步离开。
    至於之后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林医生,谢谢!”
    寧莹莹感激的注视林南离开的背影。
    在她遇到的人里,林南是她遇见最善良的人,只是萍水相逢,嘴上说著人心险恶,却处处帮衬著她。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这是她內心深处的疑问。
    而林南这么做的原因,也仅仅是为了积德行善而已,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或许他多做些善事,说不定把老天感动,让她平安的回来。
    林南用这样的想法安慰著自己。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
    ……
    时隔1周,再次走进诊所,却已是物是人非。
    诊所的大门前的躺椅上安静的躺著个人
    高富帅捂著他昨天被打的俊脸,撇嘴道:
    “要不是看他可怜,小爷我昨天肯定好好教训他一顿,我妈都没打过我脸,简直太过分了。”
    昨天房间比较暗,场面十分混乱,因此他压根没看清是谁抽了他一巴掌,自然把这帐算到了林南头上,毕竟,就他最疯。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吴启源跟黄蝶下著五子棋,淡淡道:
    “上吧,我支持你。”
    “你觉得我能打过他吗?感觉这傢伙有点凶誒。”
    “64开。”
    “哼哼,算你有眼光,本少可是练过的。”
    “我说的是6分钟,你被他虐4次。”
    “靠!你什么意思,老子有这么弱鸡吗?你別逼我跟你比划比划,要不是小黄在这,我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钢铁猛男!”
    两人拌著嘴,这时黄蝶將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中央,惊喜道:
    “呀,我又贏了!”
    “嗯,真厉害,不愧是我老婆,第一次下五子棋就贏了我。”
    “嘿嘿。”
    高富帅:“……”
    焯!有老婆了不起啊,就能隨地撒狗粮吗?!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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