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犹豫
修整的日子总是短暂，战爭很快就再次打响。
但突破八峰山峰口的战斗远比预想中更为艰难。
儘管矮人联军精锐无比。
但史卡斯尼克不知从那里弄来了海量的炮灰部队，仿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无数的地精和新生的绿皮小子天天从峰谷两侧向下倾泻，密密麻麻的身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山道。
“稳住阵型！不要让这些绿皮杂碎衝垮我们的防线！”一名矮人族长大声吼道。
墙后的矮人火枪兵则以惊人的纪律保持著齐射节奏，每一次枪管喷射出的火舌都伴隨著沉闷的轰鸣声，铁弹如同冰雹般砸向衝锋的绿皮阵列，將前排的绿皮撕成碎片。
隨著又一轮进攻，它们挥舞著粗糙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矮人联军的阵地，然后又在矮人的进攻下狼狈离去。
但是就像往常的两周一样，在今天天色变暗之前，至少依旧还有两到三波绿皮会进行骚扰性的衝锋。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很明显，史卡斯尼克是想用这些源源不断的炮灰拖垮我们的士气和体力。
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守住阵地，士兵们也会被无休止的车轮战拖得精疲力尽，我们的火药可不是用来对付这群炮灰的。”
贝勒加在矮人临时搭建的石制会议厅里向至高王抱怨。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撕开他们的防线，而不是在这里被动挨打。”
至高王索尔格林，这位以沉稳著称的矮人至高王皱紧了眉头，他似乎突然迟疑起来，“贝勒加，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史卡斯尼克已经占据了地利。
虽然峰口的防御工事不像我们矮人的钢铁大门一样坚固，但我们几次小规模的空军试探性进攻都损失不小。
如果强行大规模出击，在没有彻底占据空中优势的情况下，恐怕会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先等一等。”
听到这话，所有其他高级將领包括弈时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毕竟索尔格林陛下向来以果决著称，此刻却在战局胶著时选择按兵不动，这与他过往在战场上的风格截然不同。
会议厅內的气氛瞬间凝固，只有烛火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將眾人脸上的疑惑映照得愈发清晰。
“索尔格林陛下，无论是否进攻，您都应该早点做决定。”屠夫王阿格里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似乎看出了至高王的犹豫，掂了掂自己的双斧。
而贝勒加的反应更是激烈。
“等？还要等多久！八峰山就在眼前，我们矮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难道要让那些绿皮杂碎在我们的家园里肆意妄为，看著他们玷污先祖留下的荣耀吗？”
他他赤红著双眼看著至高王，“至高王，我们矮人从不是畏缩不前的懦夫！
史卡斯尼克不过是个窃取了我们家园的卑劣蟊贼，现在他用一群骯脏的绿皮杂碎来消耗我们，我们就该用斧头和战锤让他知道，惹恼矮人的下场！”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在会议厅里迴荡，每一个字都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焦躁，显然对这种僵持的局面已经忍无可忍。
“够了！我知道你的愤怒和决心，但作为联军统帅，我必须为所有將士的生命负责。
主动出击並非不可行，但需要周密的部署和合適的时机，听我的命令！”
贝勒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赤红的双眼死死盯著至高王，但最后还是一声不吭的掀开帐篷离去了。
索尔格林却是没心思注意他，他现在进攻或者停滯的天平在心中反覆倾斜。
白的鬍鬚隨著呼吸微微颤抖。
会议厅內的火把噼啪作响，將他脸上的沟壑照得忽明忽暗，映出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挣扎。
他知道，事到临头，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矮人勇士都会如潮水般冲向峰口。
而且现在史卡斯尼克的所有大军就在谷口之內等著他们。
但他心中的迟疑再次前所未有的翻腾起来。
这是否值得？
对，这这是否值得？
为了重新拿回卡拉克八峰山。
以全族所有国度加上金穗领可以动员的大部分兵力去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又会有多少同胞因为来不及救援而牺牲？
他有信心彻底打败占据了八峰山的史卡斯尼克及其绿皮大军。
但他更清楚的是，每一场胜利都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尤其是在这种地形险峻、易守难攻的峰口地带。
弈时带来的神官部队还是太少了，必须在一小时內才能復活的时间要求在大规模的战场上也相当苛刻。
两周前，仅仅是截断史卡斯尼克的军队后翼，就损失了足有六百名矮人战士，加上这半年因为贝勒加的急切而送命的勇士。
一千两百多，这个数字几乎已经超过了过去十年矮人王国在边境衝突中的总伤亡。
也许在帝国和精灵看来，这千余名战士的牺牲不过是战爭棋盘上可以忽略的数字，但对於人口本就凋零的矮人而言，每一个名字都代表著一个家族的传承与荣耀，这是十数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重新培养起来的宝贵战力。
重新联通矮人各要塞的地底隧道网络，或许並不值得以如此高昂的代价去置换。
更何况那些深埋地下的隧道早已被鼠人盘踞多年，里面布满了他们骯脏的巢穴和致命的陷阱，每前进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而且，就算付出巨大牺牲打通了隧道。
绿皮和鼠人的繁殖能力如同瘟疫，他们会像潮水般重新涌来，占据那些通道，让矮人的鲜血付诸东流。
但是如果不主动出击撕开包围网，又该如何联繫如今越发孤立的各个矮人王国？
没有地底隧道的联通，矮人各要塞之间的联繫就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切断，彼此孤立无援，一旦绿皮或鼠人发动大规模进攻，任何一个据点都可能陷入绝境。
失去了隧道网络的支撑，物资运输將变得异常艰难，消息传递也会严重滯后，这对於整个矮人文明的存续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隱患。
索尔格林心中的天平依旧在得失之间艰难地摇摆著，每一次倾斜都伴隨著沉甸甸的责任与无法言说的沉重。
“索尔格林陛下。”阿格里姆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
阿格里姆明显知道他为什么犹豫。
“您是至高王，您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著矮人的未来，但您是所有国王和矮人都认可的领袖。
犹豫从来不是矮人的风格，要么挥起斧头衝锋，要么就乾脆退回我们的堡垒。虽然我们都知道，退回堡垒意味著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会议厅內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啪声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命令进攻的，从號召所有矮人勇士们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索尔格林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缓缓从华丽仿佛永不褪色的权力王座上走下，“只是当真正要迈出那一步时，我总有一种预感，也许————”
也许矮人註定衰亡。
他没说这句话。
但沉默的阿格里姆和弈时都知道这句话的后续。
精灵半年一胎，人类一年便能添丁，唯有矮人，百年才能培养出一代合格的战士。
如今全族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若在此战中折损过多，恐怕真要如那预感般，再无復兴之日。
可若是放弃————
各个王国孤立无援，加上周边还有绿皮无止境的骚扰。
矮人又能以何种方式重新復兴？
一个意志再坚定的人，在知道前面无论怎么走都是绝路时，也难免会感到一丝动摇。
修整的日子总是短暂，战爭很快就再次打响。
但突破八峰山峰口的战斗远比预想中更为艰难。
儘管矮人联军精锐无比。
但史卡斯尼克不知从那里弄来了海量的炮灰部队，仿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无数的地精和新生的绿皮小子天天从峰谷两侧向下倾泻，密密麻麻的身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山道。
“稳住阵型！不要让这些绿皮杂碎衝垮我们的防线！”一名矮人族长大声吼道。
墙后的矮人火枪兵则以惊人的纪律保持著齐射节奏，每一次枪管喷射出的火舌都伴隨著沉闷的轰鸣声，铁弹如同冰雹般砸向衝锋的绿皮阵列，將前排的绿皮撕成碎片。
隨著又一轮进攻，它们挥舞著粗糙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矮人联军的阵地，然后又在矮人的进攻下狼狈离去。
但是就像往常的两周一样，在今天天色变暗之前，至少依旧还有两到三波绿皮会进行骚扰性的衝锋。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很明显，史卡斯尼克是想用这些源源不断的炮灰拖垮我们的士气和体力。
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守住阵地，士兵们也会被无休止的车轮战拖得精疲力尽，我们的火药可不是用来对付这群炮灰的。”
贝勒加在矮人临时搭建的石制会议厅里向至高王抱怨。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撕开他们的防线，而不是在这里被动挨打。”
至高王索尔格林，这位以沉稳著称的矮人至高王皱紧了眉头，他似乎突然迟疑起来，“贝勒加，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史卡斯尼克已经占据了地利。
虽然峰口的防御工事不像我们矮人的钢铁大门一样坚固，但我们几次小规模的空军试探性进攻都损失不小。
如果强行大规模出击，在没有彻底占据空中优势的情况下，恐怕会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先等一等。”
听到这话，所有其他高级將领包括弈时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毕竟索尔格林陛下向来以果决著称，此刻却在战局胶著时选择按兵不动，这与他过往在战场上的风格截然不同。
会议厅內的气氛瞬间凝固，只有烛火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將眾人脸上的疑惑映照得愈发清晰。
“索尔格林陛下，无论是否进攻，您都应该早点做决定。”屠夫王阿格里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似乎看出了至高王的犹豫，掂了掂自己的双斧。
而贝勒加的反应更是激烈。
“等？还要等多久！八峰山就在眼前，我们矮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难道要让那些绿皮杂碎在我们的家园里肆意妄为，看著他们玷污先祖留下的荣耀吗？”
他他赤红著双眼看著至高王，“至高王，我们矮人从不是畏缩不前的懦夫！
史卡斯尼克不过是个窃取了我们家园的卑劣蟊贼，现在他用一群骯脏的绿皮杂碎来消耗我们，我们就该用斧头和战锤让他知道，惹恼矮人的下场！”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在会议厅里迴荡，每一个字都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焦躁，显然对这种僵持的局面已经忍无可忍。
“够了！我知道你的愤怒和决心，但作为联军统帅，我必须为所有將士的生命负责。
主动出击並非不可行，但需要周密的部署和合適的时机，听我的命令！”
贝勒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赤红的双眼死死盯著至高王，但最后还是一声不吭的掀开帐篷离去了。
索尔格林却是没心思注意他，他现在进攻或者停滯的天平在心中反覆倾斜。
白的鬍鬚隨著呼吸微微颤抖。
会议厅內的火把噼啪作响，將他脸上的沟壑照得忽明忽暗，映出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挣扎。
他知道，事到临头，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矮人勇士都会如潮水般冲向峰口。
而且现在史卡斯尼克的所有大军就在谷口之內等著他们。
但他心中的迟疑再次前所未有的翻腾起来。
这是否值得？
对，这这是否值得？
为了重新拿回卡拉克八峰山。
以全族所有国度加上金穗领可以动员的大部分兵力去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又会有多少同胞因为来不及救援而牺牲？
他有信心彻底打败占据了八峰山的史卡斯尼克及其绿皮大军。
但他更清楚的是，每一场胜利都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尤其是在这种地形险峻、易守难攻的峰口地带。
弈时带来的神官部队还是太少了，必须在一小时內才能復活的时间要求在大规模的战场上也相当苛刻。
两周前，仅仅是截断史卡斯尼克的军队后翼，就损失了足有六百名矮人战士，加上这半年因为贝勒加的急切而送命的勇士。
一千两百多，这个数字几乎已经超过了过去十年矮人王国在边境衝突中的总伤亡。
也许在帝国和精灵看来，这千余名战士的牺牲不过是战爭棋盘上可以忽略的数字，但对於人口本就凋零的矮人而言，每一个名字都代表著一个家族的传承与荣耀，这是十数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重新培养起来的宝贵战力。
重新联通矮人各要塞的地底隧道网络，或许並不值得以如此高昂的代价去置换。
更何况那些深埋地下的隧道早已被鼠人盘踞多年，里面布满了他们骯脏的巢穴和致命的陷阱，每前进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而且，就算付出巨大牺牲打通了隧道。
绿皮和鼠人的繁殖能力如同瘟疫，他们会像潮水般重新涌来，占据那些通道，让矮人的鲜血付诸东流。
但是如果不主动出击撕开包围网，又该如何联繫如今越发孤立的各个矮人王国？
没有地底隧道的联通，矮人各要塞之间的联繫就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切断，彼此孤立无援，一旦绿皮或鼠人发动大规模进攻，任何一个据点都可能陷入绝境。
失去了隧道网络的支撑，物资运输將变得异常艰难，消息传递也会严重滯后，这对於整个矮人文明的存续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隱患。
索尔格林心中的天平依旧在得失之间艰难地摇摆著，每一次倾斜都伴隨著沉甸甸的责任与无法言说的沉重。
“索尔格林陛下。”阿格里姆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
阿格里姆明显知道他为什么犹豫。
“您是至高王，您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著矮人的未来，但您是所有国王和矮人都认可的领袖。
犹豫从来不是矮人的风格，要么挥起斧头衝锋，要么就乾脆退回我们的堡垒。虽然我们都知道，退回堡垒意味著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会议厅內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啪声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命令进攻的，从號召所有矮人勇士们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索尔格林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缓缓从华丽仿佛永不褪色的权力王座上走下，“只是当真正要迈出那一步时，我总有一种预感，也许————”
也许矮人註定衰亡。
他没说这句话。
但沉默的阿格里姆和弈时都知道这句话的后续。
精灵半年一胎，人类一年便能添丁，唯有矮人，百年才能培养出一代合格的战士。
如今全族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若在此战中折损过多，恐怕真要如那预感般，再无復兴之日。
可若是放弃————
各个王国孤立无援，加上周边还有绿皮无止境的骚扰。
矮人又能以何种方式重新復兴？
一个意志再坚定的人，在知道前面无论怎么走都是绝路时，也难免会感到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