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书房,刘隱正在听陈璫匯报城南走水的事。
    “告诉赵騫,儘快分割起火点,捉拿乱贼!”
    陈璫领命匆匆而去。
    刘隱摩挲著印信,书房的灯火映照出他坚毅的表情。
    城外军营,苏章已经得知鹰嘴崖战斗取得胜利,正要向城里报信。
    “报!瞭望哨报告,城里疑似起火!”
    苏章离开书案,在帐里快速踱了几步,又回到书案,在信上多写几句。
    “立刻送进城去,並迅速將城里情况带回来!”
    苏章双手扭在一起,脸上满是焦急。
    城里粮仓,知道城里起火的刘崢正带著手下在巡视。
    粮仓外火把处处,亮如白昼,几步一岗,防卫森严。
    “不得放任何可疑人等靠近!如有靠近,格杀勿论!”
    甲冑兵器的碰撞声中,刘崢的严令远远传开。
    东门城楼上,钟云祥眺望向起火处。
    “將军,要不要前去救援?”有部下发问。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东西二门,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
    钟云祥心里也著急,但他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给他的任务是把守城门,那就坚决守住。
    “將军快看!城外有火光!”守卒的惊呼声传来。
    钟云祥霍然转身望去,只见火把光越来越多,正朝东门而来!
    “是峒兵!”钟云祥终於看清楚,来人的皮甲上绘著狰狞的蛇纹,正是黄岩峒的精锐!
    “速速报刺史府!”
    “熄灭火把!”
    “伏远弩准备!”
    “弓箭手准备!”
    钟云祥连番下令,从腰间取下了弓箭。
    城头顿时一片黑暗。
    “噠噠噠!”
    急促的马蹄声在街上响起,给略显慌乱的城南区域增加了紧张氛围。
    刘台坐在马背上,见巡逻的州兵正在赶往起火点,远远传来几处杀声。
    “吁——”
    刘台在城门处停下,还没来得及上城墙,就见一个人影飞奔下来。
    “怎么回事?”刘台出声叫住了他。
    那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阴影里的是刘台。
    “二郎君,城外出现大队人马!”
    “大概多少人?”
    “他们没打火把,看不真切,约莫有一营多。”
    刘台心下一凛,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你速去州衙报信!”刘台吩咐完,大踏步上了城墙。
    “二郎君!”
    “二郎君!”
    亲卫和镇兵头目见到刘台上来,纷纷施礼。
    刘台点点头,凑近城墙望去。
    只见街上影影绰绰地走著人马,看架势还是训练有素的,不是乌合之眾。
    刘台想起刘隱说的,郁水上的水寇说不定就是邻居假扮的。
    两厢印证,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再联想到驻守水口的水军没有发出任何信號,看来自己之前猜测的水军出了问题,也不幸言中了。
    刘台呼出一口气,来吧!
    “弓箭手准备!”
    “喊话!”
    “城下何人?快快停下,否则休怪弩箭无眼!”一个大嗓门队头,对著城下大喊道。
    城下行进的队伍稍稍停顿了下,然后往两边让出了一个通道,骑在马上的梧州少使君缓缓来到前面,挥手让队伍停下。
    “你等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你们守不住封州城就行了。快快打开城门,你等还能混个好前程!”少使君傲然道。
    仿佛为了应和他的话,城东也突然响起来喊杀声。
    紧接著,靠近南城门的城里也突然响起杀声。
    “报!城里出现一伙人,正一边纵火一边衝击城门!”
    “什么!”“哪来的?”“多少人?”城头上明显感觉到一阵慌乱的氛围。
    “不要惊慌!”刘台低喝一声:“城门处人手足够,没那么容易被衝破。”
    “方队头,你再派一人从城墙上绕道西门去州衙报信,告知这的情况!”
    “是!”方队头回头吩咐下去,一名军士匆匆而去。
    少使君眼见著城头对他的喊话置若罔闻,不由怒火中烧,挥手喝道:“攻城!第一个登上城头的立升一级,赏一万钱!”
    “吼!”“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梧州军结起军阵,举起盾牌护住要害,后面跟著弓箭手,朝城墙衝来。
    封州城墙算不上多高,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攀爬的,特別是现在城头还是严阵以待的守军。
    所以梧州军的主要目標是攻破城门,衝进城里打巷战,届时才能发挥人数优势。
    梧州军隱藏在队伍中间的衝车,才是破门的倚仗。
    梧州军踏著整齐的步伐,朝前逼近,踏踏声中,著实给城头眾人带来压力。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等到梧州军来到七十步,刘台一声令下,弓弩齐发!
    伏远弩射程达数百步,如此近距离下,威力更是巨大。
    刘台让伏远弩照著队伍中间的攻城车攻击,两支弩箭呼啸而去,势如破竹般击穿推著衝车的多名士兵,带起一蓬血肉。
    趁著伏远弩造成的混乱,城头一波箭雨射出,梧州军儘管拿著盾牌,却依然倒下一大片。
    刘台手持硬弓,专门找队伍里的呼喝指挥的低级军官下手,刷刷刷三箭带走三人。看得城头的兵將轰然叫好,气势为之一振!
    梧州军整好军阵,继续往前推进。
    伏远弩的绞盘嘎吱作响,弩手正在加快上弦。
    五十步,梧州军里的射手开始挽弓仰射。
    守军躲在城墙里,除了个別倒霉的,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害。
    这时伏远弩已装箭完毕,弩箭再次呼啸而出,掀起两排血肉。
    城头又是一波弓箭齐射,这次梧州军死伤更加惨重,队形为之不保。
    刘台下令弓箭手自由射击,城头箭啸声大作,城下惨叫声响成一片,杀声顿歇。
    刘台毫不停歇,连续射击,城下如此密集,几乎不用瞄准,射出就撂倒一人。
    忽然,攻城的梧州军发一声喊,忍受不住伤亡,丟下一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退了回去。连攻城车都不要了。
    可惜城头的守城器械不足,否则火油倒下,兴许就能一把火烧了这个攻城重武器。
    城头守军暂歇一口气,连续射击很是消耗气力,也很是消耗箭矢。
    只是城头刚安静下来,就听到城里的喊杀声更加激烈也更加靠近了!
    刘台脸色一变,沉声道:“阿成,你带一队人下去支援,务必守住城门!”
    “可是……”
    “別可是了,守住城门要紧,快去!”苏成话刚说出口,就被刘台打断。
    苏成见刘台如此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带著一队人转身下了城头。
    城下顿时杀声更为激烈。
    少使君见梧州军退回,脸色铁青,命军官当场斩杀了几个当先溃逃下来的士卒。
    尔后又在军官们的皮鞭脚踢和怒斥声中,梧州军重整旗鼓,再次朝前推进。
    少使君高声呼喝,再次提高赏金,以鼓舞士气。
    这次,李波手下也被推到前方。
    李波知道推脱不得,硬著头皮带著队伍压上。
    等到梧州军再次进入到七十步內,城头又是一波弩箭,造成死伤一片。
    这次梧州军也发了狠,顶著箭雨持续往前推进,箭矢来往中,城头守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战斗进入白热化。
    刺史府,刘隱在书房收到东门急报,满脸焦急。紧接著,又收到南门急报。
    震天的喊杀声传来,刘隱只觉怒火中烧。
    他重重吁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到沙盘前,將当前形势摆明。
    城南四五处起火点,显而易见,乱贼目標就是想趁乱攻破南门!
    现在唯有西门没有动静,要不要再调兵进城?苏章那里战斗可有了结果?
    刘隱站在沙盘前,一时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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