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香,初时如一缕若有若无的轻烟,自金鰲岛深处悄然升起。
    但仅仅是数个呼吸之间,便化作了席捲九天的狂潮!
    霸道!
    极致的霸道!
    它並非简单地钻入鼻腔,而是无孔不入,直接烙印在所有生灵的元神之上!
    偌大的截教之中,无数正在打坐清修的弟子,瞬间面色大动。
    修为稍弱者,只觉神识一阵恍惚,眼前竟是浮现出天地初开,大道演化的种种异象,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噗通!”
    有弟子道心失守,竟是直接从蒲团上栽倒,满脸迷醉,口中喃喃自语,陷入了深层次的悟道之境。
    但这並非机缘,而是一种强制的灌输!
    若是沉溺其中,轻则元神受创,重则道化当场!
    “凝神!静心!”
    多宝道人一声大喝,声若洪钟,將不少弟子从那危险的境地唤醒。
    但他自己的状况,也並不乐观。
    他必须全力运转法力,才能抵御那酒香的侵蚀,可饶是如此,他体內的法力依旧被引动得蠢蠢欲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这……这究竟是什么?!”
    赵公明扶著身旁的石栏,满脸骇然。
    仅仅是闻著逸散出来的香气,就让他这位大罗金仙巔峰的强者,有一种根基不稳,大道欲要离体而去的错觉!
    三霄仙子亦是容失色,她们布下三才大阵,这才勉强护住了自己和身边的弟子。
    不过,三霄亦是面色惊憾交加,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长青洞府的方向。
    或者说,是那种酒香传来的方向。
    偌大的截教之中,数十万弟子,都无法平静。
    然而,这还仅仅是眾弟子的反应。
    另一边,红云的洞府之中。
    红云原本静静端坐,闭目修行。
    且洞府之外,也早已被他布下了诸般禁制,如同自成一方天地。
    可当那一缕酒香,无视禁制,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的剎那。
    异变陡生!
    轰!
    原本气息萎靡,形如枯槁的红云老祖,身躯猛地一震!
    他那几原本无波无澜的道基本源之中,仿佛被投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玄妙气息!
    轰!
    又是一声闷响。
    一股玄之又玄,难以形容的气息,自他体內轰然激盪开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感召一般,挥之不去。
    先天不灭灵光!
    瞬息之间,红云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正是自己此前剥离而出,交於顾长青的那一道先天不灭灵光。
    那股气息,与他同根同源,却此刻又带著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道韵与造化!
    “这......”
    红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他体內的气息,彻底沸腾了!
    像是决堤的洪水,在他乾涸的经脉之中疯狂冲刷,滚滚运转不休!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隨时都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撑爆!
    可诡异的是,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他那因本源受损而濒临崩溃的道基,竟是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
    毁灭与造化,同时在他的体內上演!
    “是……是长青道友!”
    “是那种酒气使然?!”
    红云的双目瞬间赤红,里面充满了惊疑,不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
    他顾不得其他,也无法顾及其他。
    那股香气,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元神,將他从蒲团上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砰!”
    他豁然起身,出洞府,便朝著顾长青的洞府而去。
    “快看!是红云副掌教!”
    “天!他的气息……怎么会如此狂暴!”
    “不对劲!副掌教的状態很不对劲!”
    外面的截教弟子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呼出声。
    此刻的红云,状若失神,玄而又玄,但他周身环绕的恐怖气息,却让空间都为之扭曲,连多宝道人这等强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然而,对於外界的一切,红云都充耳不闻。
    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前往顾长青的洞府。
    一探究竟!
    他速度极快,朝著金鰲岛深处那座紧闭了千年的洞府,飞掠而去。
    每靠近一步,他体內的气息便沸腾一分,那种即將被撑爆的痛苦,与道基被滋养的舒畅,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发疯。
    终於。
    他来到了那座洞府之前。
    洞府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一道身影,正懒洋洋地斜靠在门边,手里端著一个粗糙的石碗,轻轻摇晃。
    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酒香,正是从那石碗之中散发出来的。
    红云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呆滯地看著那道身影,看著那个石碗,大脑再一次变得空白。
    顾长青抬起头,似乎才刚刚发现他,醉眼惺忪地打量了他一下。
    “呃……”
    他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地开了口。
    “红云道友的鼻子,还真是灵啊。”
    “我...呃...刚酿好酒,道友就来了。”
    顾长青话语轻飘飘,漫不经心,带著几分打趣的感觉。
    红云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著,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他的眼神,也已经完全落在了顾长青的面前,久久无法挪开。
    那里,一个看似朴实无华的酒罈,正静静地横陈著。
    酒罈之中,似有神芒仙光氤氳,各种气息席捲。
    没错!
    那种让人难以自持的酒香,正是来自於此。
    一瞬间,红云便確定了这一点。
    良久,他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
    眼睛已经注视著酒罈,口中却开口道:
    “长青道友,这是......”
    红云的话並没有说完,但意味已经足够明显了。
    闻言,顾长青依旧是那副醉意朦朧的模样。
    他毫不废话,大手猛地一挥。
    颯!
    只见一股美酒暴射而出,悬於红云的面前。
    美酒之中,流光溢彩,仔细凝视之下,更能看到法则秩序流转一般的波动。
    “呵呵,红云道友喝下便知。”
    顾长青如此说道。
    闻言,红云並未回应,但他的呼吸,却不可抑制的急促起来。
    顾不得多想,红云心念一动,面前的美酒,便顿时贯入他的口中。
    紧接著,红云身形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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